十七

關燈
“莫斯科人老是張牙舞爪,怒氣沖沖的,似乎他們總想給人一點顔色看看……” “我嗎?來接一位漂亮女人,”奧布隆斯基說。

     “怎麼,車快到了嗎?”弗龍斯基問一個車站服務員。

     “怎麼樣,這個星期天為女歌手舉行一次晚宴好嗎?”他笑着挽起斯捷潘·阿爾卡季奇的手臂說。

     “弗龍斯基伯爵夫人坐在這節車廂,”雄赳赳的列車員走到弗龍斯基跟前對他說。

     “如雷貫耳,我見過他。

    聽說他是個聰明人,學者,無與倫比等等……說實在的,在這方面我不是……notinmyline,”弗龍斯基說。

     “回家了,”弗龍斯基答道。

    “說真的,昨晚去過謝爾巴茨基家之後,我心情很愉快,所以哪兒也不想去了。

    ” “哦,是卡列尼娜吧?”弗龍斯基說。

     “可能,”斯捷潘·阿爾卡季奇說。

    “昨天我就有這種感覺。

    是的,既然他早早的走了,而且心緒不佳,那準是……他早就愛上她了,我很為他遺憾。

    ” “原來如此!……我想,她可能要找個更好的伴侶,”弗龍斯基說,挺起了胸膛,又開始走動。

    “不過,我并不了解他,”他補充道。

    “是呀,處境很難堪!所以許多人甯願去逛窯子。

    那種地方隻要你有錢就行,可是在這裡,人家可要掂掂你人品的分量。

    瞧,火車來了。

    ” “原來如此!” “列車從前站發出了,”那人答道。

     “像是見過。

    也不一定……真的,我不記得了,”弗龍斯基心不在焉地答道,他聽到卡列甯這個姓氏時隐隐有些古闆乏味的感覺。

     “你是來接誰呀?”他問。

     “你大概認識我那位大名鼎鼎的妹夫阿列克謝·亞曆山德羅維奇吧。

    全世界都知道他。

    ” “你也許認識她吧?” “他人挺不錯的,”奧布隆斯基說。

    “不是嗎?” “不,”斯捷潘·阿爾卡季奇說,他很想把萊溫對基季的意圖告訴弗龍斯基。

    “不,你對萊溫的評價不正确。

    确實,他這個人很神經質,常常使人不快,但有時候很可愛。

    他為人誠實正直,心地非常善良。

    不過昨天是有特殊緣故,”斯捷潘·阿爾卡季奇意味深長地笑着說,全然忘記了昨天對朋友的由衷同情,現在卻要對弗龍斯基抱同樣的态度了。

    “是呀,另有一種緣故,可以使他特别幸福,也可以使他特别不幸。

    ” “一言為定。

    我負責約請參加的人。

    啊,昨晚你和我的朋友萊溫認識了嗎?”斯捷潘·阿爾卡季奇問。

     “Honnisoitquimalypense!是我妹妹安娜。

    ” 列車員的話提醒了他,使他想起了母親,想起了馬上就要跟她見面。

    他打心眼裡并不尊敬母親,而且不知為什麼,也不喜歡她。

    根據他那個階層人的觀念以及他所受過的教育,他隻知道對母親恭敬如儀、唯命是聽,不可能有别的态度,而且,越是不敬愛她,就越是對她保持表面上的順從和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