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好昆蟲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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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olloge)的學生了。

    我在那裡成績很好,尤其是作文和翻譯兩課都能得到很高的分數。

    在那種古典派的氣氛中,我們聽到了許多神話故事。

    那些故事都是很吸引人的。

    可是在崇拜那些英雄之餘,我不會忘記趁着星期天去看看蓮香花和水仙花有沒有在草地上出現;梅花雀有沒有在榆樹絲裡孵卵;金蟲是不是在搖擺于微風中的白楊樹上跳躍,無論如何,我是不能忘記它們的! 可是,忽然惡運又降臨了:饑餓威脅着我們一家。

    父母再也沒有錢供我念書了。

    我不得不離開學校。

    生命幾乎變得像地獄一樣可怕。

    我什麼都不想,隻盼望能快快熬過這段時期! 在這些悲慘的日子裡,我對于昆蟲的偏愛應該暫時擱在一邊了吧?就像我的先輩那樣,為生計所累。

    但是,事實并非如此,我仍然常常能夠回憶起那隻第一次遇到的金蟲:它那觸須上的羽毛,它那美麗的花色──褐色底子上嵌着白點──這些好像是那種凄慘晦暗的日子裡的一道閃亮的陽光,照亮并溫暖了我悲傷的心。

     總而言之,好運不會抛棄勇敢的人。

    後來我又進了在伏克羅斯(Voncluse)的初級師範學校,在那裡我能免費分到食物,盡管隻是幹栗子和豌豆而已,校長是位極有見識的人,他不久便信任了我,并且給了我完全的自由。

    他說隻要我能應付學校裡的課程,我幾乎可以随心所欲做自己喜歡的事情。

    而當時我的程度比同班的同學要稍高一些,于是我就利用比别人多的空閑時間來增加自己對動植物的認識。

    當周圍的同學們都在訂正背書的錯誤時,我卻可以在書桌的角落裡觀察夾竹桃的果子、金魚草種子的殼,還有黃蜂的刺和地甲蟲們的翅膀。

     我對于自然科學的興趣,就這樣慢慢地滋長起來了。

    在那時候,生物學是被一般學者所輕看的學科,學校方面所承認的必修課程是拉丁文、希臘文和數學。

     于是我竭盡全力地去研究高等數學。

    這是一種艱難的奮鬥,沒有老師的指導,碰到疑難問題,往往好幾天得不到解決,可我一直堅持不懈地學着,從未想過半途而廢,而終于有所成就。

    後來我用同樣的方法自學了物理學,用一套我自己制造的簡陋的儀器來做各種實驗。

    我違背了自己的志願,把我的生物學書籍一直埋在箱底。

     畢業後,我被派到埃傑克索書院(Ajaccio College)去教物理和化學。

    那個地方離大海不遠,這對我的誘惑力實在太大了。

    那包蘊着無數新奇事物的海洋,那海灘上美麗的貝殼,還有番石榴樹、楊梅樹和其它一些樹,都足夠讓我研究好半天的。

    這樂園裡美麗的東西比起那些三角、幾何定理來,吸引力大得多了。

    可是我努力控制着自己。

    我把我的課餘時間分成兩部分:大部分時間用來研究數學;小部分的時間用來研究植物和搜尋海洋裡豐富的寶藏。

     我們誰都不能預測未來。

    回顧我的一生,數學,我年輕時花費了那麼多時間和精力去鑽研,結果對我卻沒有絲毫的用處;而動物,我竭力想方沒法地回避它,在我的老年生活中,它卻成了我的慰藉。

     在埃傑克索,我碰到了兩位著名的科學家──瑞昆(Rrguien)和莫昆·坦頓(Moquin Tandon),瑞昆是一位著名的植物學家;而莫昆·坦頓教了我植物學的第一課。

    那時他因為沒有旅館住而寄住在我的房子裡。

    在他離開的前一天,他對我說:“你對貝殼很感興趣,這當然很好。

    不過這樣還遠遠不夠。

    你應當知道動物本身的組織結構,讓我來指給你看吧!這會使你對動物的認識提高到一個新水平。

    ” 他拿起一把很鋒利的剪刀和一對針,把一個蝸牛放在一個盛水的碟子裡,開始解剖給我看。

    他一邊解剖,一邊一步步地把各部分器官解釋給我聽。

    這就是我一生中所得到的最難以忘懷的一堂生物課,從此,當我觀察動物時,不再僅僅局限在表面上了。

     現在我應該把自己的故事結束了。

    從我的故事裡可以看出,早在幼年時期,我就有着對大自然的偏愛。

    而且我具有善于觀察的天賦。

    為什麼我有這種天賦?怎樣才會有?我自己也說不清楚。

     無論是人還是動物,都有一種特殊的天賦:一個孩子可能有音樂的天賦,一個孩子可能在雕塑方面很有天賦,而另一個孩子可能是速算的天才。

    昆蟲也是這樣,一種蜜蜂生來就會剪葉子,另一種蜜蜂會造泥屋,而蜘蛛則會織網。

    為什麼它們有這種才能?天生就有的,除此之外就沒有什麼理由可解釋了。

    在人類生活中,我們稱這樣的人才為“天才”;在昆蟲中,我們稱這樣的本領為“本能”。

    本能,其實就是動物的天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