嬌小的赤條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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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上,和這位屠夫靠得很近,所以沒有一個細小的動作能逃過我的眼睛。

    現在我要把我眼前所發生的情景一段一段地記下來。

     1.赤條蜂用它的嘴巴夾住了毛毛蟲的頸部,毛毛蟲劇烈地掙紮着,扭動着身體。

    赤條蜂卻不慌不忙,自己讓到一邊,以避免劇烈的沖撞。

    它的刺紮在毛毛蟲的頭和第一節之間的關節上,那是毛毛蟲的皮最嫩的地方。

    這是最性命攸關的一下,這一下可以使毛毛蟲完全受赤條蜂的控制。

     2.赤條蜂突然離開毛毛蟲,躺倒在地上,劇烈地扭動着,不停地打着滾,抖動着足,拍打着翅膀,像是在垂死掙紮。

    我以為它也被毛毛蟲紮了一下,受了緻命的傷。

    看着它的生命就要這樣結束,我對它充滿了無限的同情。

    可是它突然又恢複正常了,扇扇翅膀,理理須發,又活靈活現地回到獵物旁。

    剛才看到的那一幕,其實正是它慶祝勝利的表現,而不是像我想的那樣受了傷。

     3.赤條蜂抓住了毛毛蟲的背部,抓的部位比第一次稍微低些,然後開始用刺紮它身體的第二個體節,仍舊是刺在下方。

    它一節一節地往下刺。

    頭三節上有腳,接着兩節沒有腳,再以後四節又有腳,不過那不是真正的腳,充其量也隻能算是沈狀突起物。

    一共有九節。

    但早在赤條蜂第一針刺下後,毛毛蟲已經沒有多大的抵抗力了。

     4.最後赤條蜂把鉗子般的嘴巴張到最大的寬度,鉗住了毛毛蟲的頭,有節奏地輕輕壓榨它,但盡量不使它受傷。

    每壓一次,赤條蜂就要停一下,看看毛毛蟲有什麼反應。

    這樣一停、一等、一壓,循環往複地進行着。

    這種控制大腦的手術不能做得太猛烈,否則毛毛蟲很可能會死掉。

    說來很奇怪,赤條蜂為什麼并不想讓它死掉呢? 現在外科醫生的手術已經結束,毛毛蟲癱趴在地上。

    它不會動了,幾乎沒有生命,隻有一息尚存。

    它任憑被赤條蜂拖到洞裡,不做也不能做絲毫的反抗。

    當赤條蜂把卵産在它身上後,它也沒有能力傷害在它身上成長的赤條蜂的幼蟲。

    這就是赤條蜂所做的麻醉工作的目的:它是在為未來的嬰兒預備食物。

    它把毛毛蟲拖到洞裡以後,就在它身上産一個卵。

    等到幼蟲從卵裡孵化出來,就可以把毛毛蟲當作食物。

    想想看,如果毛毛蟲還能動彈會有什麼後果?隻要它輕輕一轉身,就能輕而易舉地把赤條蜂的卵壓破!當然,毛毛蟲是不會動了。

    可是它又不能完全死掉,因為如果它死了,屍體很快就會腐爛,不适宜做赤條蜂幼蟲的食物了。

    所以赤條蜂用它的毒刺刺進毛毛蟲的每一節神經中樞,使它失去運動的能力,半死不活地苟且殘喘下去,自動地為幼蟲将來的食物&ldquo保鮮&rdquo。

    赤條蜂想得多周到啊!不過,等你看到它把獵物拉回家的過程,你會發現它對事物考慮的周到程度還遠不止這些。

    它想到毛毛蟲的頭部還沒有受傷,嘴巴還能動。

    當它被赤條蜂拖着走的時候,它能夠咬住地上的草,從而阻礙赤條蜂繼續把它往前拖,所以赤條蜂還得想辦法把毛毛蟲的頭部也麻痹掉。

    這次它不再用它的毒刺,因為那會緻毛毛蟲于死地。

    它連續不斷地壓榨和摩擦毛毛蟲的頭部,這種方法實在是十分恰到好處,毛毛蟲很快便失去了知覺,它被折騰暈了。

     雖然我們很佩服赤條蜂的技巧,但同時也不禁為毛毛蟲們捏把汗。

    畢竟,被赤條蜂弄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是一件很殘忍的事,不過如果我們是農夫,我們就不會對毛毛蟲深表同情了。

    它是農作物和花草最可怕的敵人!它們白天彎曲着身子在洞裡睡大覺,晚上爬出來為非作歹,咬植物的根和莖。

    無論是觀賞用的花草還是食用的蔬菜,都是它們的美餐。

    有時候,一棵幼苗無緣無故地枯萎了,如果你把它輕輕地拔起來,就會發現它的根部受了傷。

    原來,晚上的時候,惡貫滿盈的毛毛蟲到過這兒,它那剪刀一樣的嘴巴把這棵幼苗咬傷了。

    它和另一種白色的毛毛蟲(金蟲的幼蟲)一樣的壞。

    隻要它到了甜菜園裡,這菜園就要蒙受巨大的損失。

    它的的确确是一種害蟲。

    赤條蜂把它殺死,是在為民除害。

    我們就完全沒有必要對毛毛蟲産生同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