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栖生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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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利納帆一行逃來栖身的這棵樹,象是明胡桃樹。

    葉子發亮,樹冠圓圓的,都和胡桃樹一般。

    實際上它是一棵“翁比”樹,在阿根廷平原上的“翁比”樹總是孤獨地生長着。

    這棵樹的主幹蜷曲而巨大,不但有粗大的根深入到土裡,還有許多堅韌的支根把它攀附在地面上,非常牢固。

    所以它能抵抗住洪流的襲擊,不至于被沖倒。

     這棵“翁比”樹大約有30多米高,濃蔭覆蓋着周圍約120平方米的面積。

    重重疊疊的樹葉都寄托在三個主枝的上面,這三個主枝從直徑将近2米粗的主幹的頂上分開。

    兩個主枝差不多是豎直上去的,滿載着枝葉,好象撐着一把巨大的傘,全部枝葉互相交錯着,糾纏着,仿佛是經竹蔑匠的手編織成的,構成一個不怕日曬雨淋的大屋頂。

    另一個主枝卻不然,它差不多是橫卧在潮湃的波濤上面的,最低的葉子已經浸在水裡了。

    整棵樹好象大洋中一座綠色的孤島,而那個橫枝就象一個海峽向前伸出來。

    在這棵大樹裡,空間有的是。

    傘形枝葉的圓周開了許多大缺口,和森林中的空隙一樣,放進大量的空氣,到處都是陰涼的。

    我們看到這三個大枝把無數的細枝撐起來,直入雲霄,同時又有許多寄生藤把那些大大小小的枝子聯系起來,陽光由許多空隙中零零落落地鑽進去,這一片樹枝簡直就由這棵“翁比”樹的主幹獨立支撐着。

     避難的人一到了樹上,一群飛禽逃到上層枝葉裡去了,唧唧喳喳地抗議着這暴力的侵占。

     這就是哥利納帆一行人獲得的栖身之地。

    羅伯爾和那矯捷的威爾遜一爬上樹就爬到最高的枝子上去了。

    他們的頭鑽出了那綠色的圓蓋,在那最高點上,一眼望去,能望到很遠的地方。

    洪水泛濫成的一片汪洋從四面包圍着他們,凡目力所能達到的地方都是茫茫海洋,渺無邊際。

    水面上沒有任何其他樹,隻有這棵“翁比”樹屹然孤立在洪流中,被沖得顫巍巍的。

    遠處,有許多連根拔起的樹幹,蜷曲的樹枝,倒塌的“欄舍”的草頂,從大牧場沖下來的棚柱,淹死的獸屍,血淋淋的獸皮,還有一棵搖搖晃晃的樹,上面聚着一窩黑斑虎,用利爪扒在那脆弱的枝幹上吼叫着,這一切都被急流拖帶着,由南向北,漂漂蕩蕩地飛奔而過。

    更遠處有一個黑點,幾乎看不見了,它吸引着威爾遜的注意。

    那裡塔卡夫和他那忠實的桃迦逐漸消逝在天邊。

     “塔卡夫,塔卡夫朋友!”羅伯爾叫起來,向那英勇的塔卡夫遠去的方向伸着手。

     “他不會淹死的,羅伯爾。

    我們下去,跟爵士呆在一塊兒吧。

    ”威爾遜說。

     一會兒工夫,羅伯爾和他就爬下了三重枝葉,到達了主木的頂端。

    哥利納帆、巴加内爾、少校、奧斯丁、穆拉地都在那兒,或坐,或騎,或攀,各随各的例。

    威爾遜報告了他在樹頂上所見的一切。

    大家都同意他的話:塔卡夫不會淹死,不過就不曉得将來是塔卡夫救起桃迦,還是桃迦救起塔卡夫。

    樹上的人的處境,無疑地比塔卡夫還要可慮。

    當然,樹也許不會被水沖倒,但是繼續增高的洪流會淹到它最高的枝子上來的呀,因為這一帶地面特别低,好象一個深的蓄水池。

    因此,哥利納帆一來就拿小刀刻劃樹皮,以便測量水位。

    這時,水位穩住,泛濫似乎已經達到最高峰。

    這已經是使人寬心的一件事了。

     “現在,我們做什麼呢?”哥利納帆問。

     “做窩呀,還用問嗎?”巴加内爾快樂地回答。

     “做窩嗎?”羅伯爾驚叫。

     “自然要做窩呀,我的孩子,既然我們不能過魚的生活,就該過鳥的生活。

    ” “好啊!但是做了窩誰給我們喂食呢?”哥利納帆問。

     “我來喂食。

    ”少校回答。

     大家一聽,都轉去看着少校。

    那少校很舒适地坐在由兩個柔軟的枝子構成的一把天然交椅上,伸着一隻手,遞出他那濕透而泡滿的搭鍊。

     “啊!少校,你真是個角色!你想得太周到了,就是一般人必然會忘記了的時候,你偏偏還能想到。

    ”哥利納帆叫起來。

    “一個人既不願意淹死,自然也就不願意餓死啊!”少校回答。

     “我也應該想到這點,隻可惜我太粗心了!”巴加内爾天真地說。

     “您那搭鍊裡裝的是什麼?!”奧斯丁問。

     “夠7個人兩天吃的。

    ”少校回答。

     “好!”哥利納帆說,“我希望24小時内水退得差不多了。

    ”“或者是24小時内我們有法子回到陸地。

    ”巴加内爾改正說。

     “因此,我們現在第一個任務就是吃早飯。

    ”哥利納帆說。

     “總要先把衣服烤幹吧?”少校又提出意見。

     “火呢?”威爾遜問。

     “沒有火就應該生火呀!”巴加内爾回答。

     “在哪兒生火?” “就在這樹幹的頂上!” “用什麼生呢?” “用枯柴,我們到樹上砍去。

    ” “有了柴,火又怎麼能生得着呢?”哥利納帆說,“我們的火絨濕得和海綿一樣了!” “用不着火絨!”巴加内爾回答,“隻要有點幹苔藓,有點太陽光,拿我的望遠鏡的鏡頭一照,你看罷,我的火就出來了。

    誰到樹上打柴去?” “我去!”羅伯爾叫起來。

     他說着,就象小貓一樣,鑽到枝葉的深處去了,後面是他的朋友威爾遜跟着。

    他們走了之後,巴加内爾已經找到足夠的幹苔藓,他又找到一片太陽光,這是很容易的事,因為那時太陽光線正強。

    然後,他用望遠鏡把這些易燃物一點就點着了。

    他們把這些易燃物擺在“翁比”樹幹的分枝處,托在一層濕樹葉上面。

    這就成了一個天然爐竈,不怕引起火災。

    不一會兒,威爾遜和羅伯爾回來了,帶着一大捆幹柴,放到幹苔藓上。

    巴加内爾為了扇火,就爬到爐竈上面,叉開他的兩條長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