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沃爾特離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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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可能不理解它的回答。

     “我怕您不是我爸爸所寵愛的人,”她膽怯地說道。

     “沒有什麼理由我必須是,”沃爾特微笑着回答道。

     “沒有理由嗎,沃爾特?” “過去沒有什麼理由,”沃爾特明白她的意思,說道,“公司裡雇用着許多人。

    在董貝先生和像我這樣的一個年輕人之間,有着一個很寬闊的距離。

    如果我盡我的職責,我就做我應當做的事,而不做任何其他有情。

    ” 在弗洛倫斯心上是不是有着她還不怎麼意識到的憂慮,是不是自從最近那天夜間她走到樓下她父親房間去以後她心中産生出一種模糊不清和不可名狀的憂慮:沃爾特由于偶然的原因對她産生興趣以及過早地認識她,這會引起她父親對他強烈的不快和讨厭?在沃爾特心中是不是也有這樣的想法,或者突然想到在這個時刻她的心中也正在這麼想?在短短的一段時間中,他們兩人誰也沒有說話。

    走在沃爾特另一邊的蘇珊敏銳地注視着他們兩人;尼珀姑娘的思想肯定也朝着那個方向轉悠,并且十分相信自己的看法是正确的。

     “您可能很快就會回來的,”弗洛倫斯說道,“也許會這樣的,沃爾特。

    ” “我可能回來時已成了個老頭子了,”沃爾特說道,“并且看到您已成了個老太太了。

    不過我往好裡希望。

    ” “爸爸,”弗洛倫斯沉默了片刻之後說,“也許會——會從悲痛中恢複過來,有一天會——更無拘無束地跟我說話;如果那樣的話,那麼我将告訴他,我是多麼希望看到您重新回來,并請求他為了我的緣故把您調回來。

    ” 她談到她父親的這些話聲調壓抑,缺乏信心,令人感動,沃爾特聽得很明白。

     馬車就在近旁,他本來會默默無言地跟她分手的,因為他這時真正感覺到離别的滋味了;可是弗洛倫斯坐下以後握住他的手,這時他覺得她手中有一個小包包。

     “沃爾特,”她用感情深厚的眼光望着他的臉,說道,“我像您一樣,也希望有美好的将來。

    我将祈求它,相信它會來臨。

    我為保羅準備了這個小小的禮物,請随同我的愛把它拿走吧,在您離别之前别去看它。

    願上帝保佑您,沃爾特!千萬别忘記我。

    您是我的哥哥呀,親愛的!” 他感到高興的是,蘇珊-尼珀這時走到他們中間,要不然他就會給她留下一個關于他的悲傷的回憶了。

    他又感到高興的是,她沒有再從馬車裡往外望,而是向他揮着小手,一直到他望不見為止。

     他在當天夜裡睡覺之前,不顧她的請求,還是忍不住把那小包包打開了。

    這是個小小的錢包,裡面裝着錢。

     第二天早晨,太陽從異國他鄉返回,光輝燦爛地升起,沃爾特也随同它一道起來,去迎接早已在門口的船長。

    船長本不需要這麼早就起床,但他是為了在麥克斯廷傑太太還在睡覺的時候就上路才這麼做的;他假裝情緒高昂,在他寬大的藍色外衣的一個口袋中帶來一條熏得很黑的舌頭作為早餐。

     “沃爾,”當他們在桌旁坐下的時候,船長說道,“如果你舅舅是我所想的那種人,遇上今天這樣的日子,他是會取出他最後的那瓶馬德拉白葡萄酒的。

    ” “不,不,内德,”老人回答道,“不,那瓶酒等沃爾特重新回到家裡時再打開。

    ” “說得好!”船長喊道,“聽他說吧!” “它躺在那裡,”所爾-吉爾斯說,“躺在下面的小地窖裡,上面覆蓋着塵土和蜘蛛網。

    在它重見陽光之前,内德,也許你和我身上也已覆蓋着塵土和蜘蛛網了。

    ” “聽他說吧!”船長喊道,“極妙的寓意!沃爾,我的孩子,栽一株無花果,讓它好好長大,等你老了,就坐在樹蔭下休息。

    翻一下——不過,”船長想了一下,說,“我不能很肯定從哪本書裡可以找到這句話;可是你要是收到的話,請把它記下來。

    所爾-吉爾斯。

    重新往前用力拉吧①!”—— ①這是水手在起錨時的勞動号子,船長借用它來要所爾-吉爾斯繼續往下說。

     “可是它得躺在那裡或别的什麼地方,内德,直到沃利回來要求喝它的時候,”老人說道,“這就是我所想要說的一切。

    ” “說得也不錯,”船長回答道,“如果我們三人不能一起打開那瓶酒的話,那麼我允許你們兩人把我的那份也喝掉!” 船長雖然談笑風生,十分興高采烈,但他對付那條熏黑的舌頭的本領卻怪差勁,盡管當有人看着他的時候,他極力裝出胃口很好地吃着。

    而且,他很害怕和舅舅或外甥單獨在一起,好像他認為,他要保持這種春風滿面的神态,唯一安全的機會是三個人老待在一起。

    船長由于懷有這種恐懼心理,他就想出了好些機智的逃避方法:當所羅門走去穿外衣的時候,他就假裝看到一輛不同尋常的出租馬車經過而跑到門口;當沃爾特上樓去跟房客們告别時,他就假裝聞到鄰近煙囪的火焦味而沖到街上。

    船長認為,沒有靈感的觀察者是很難看破他的這些巧計的。

     沃爾特去樓上告别之後走下樓來,正穿過店鋪向小客廳走回的時候,他看到一張他認識的憔悴的臉正向門裡探望,就立即向他急沖過去。

     “卡克先生!”沃爾特緊握着約翰-卡克先生的手,喊道,“請進來吧!您真客氣,起得這麼早來向我告别。

    您知道,我多麼高興能在離别之前再跟您握一次手啊。

    我說不出我是多麼高興能有這個機會。

    請進來吧!” “我們不見得以後還能再見面了,沃爾特,”那一位委婉地謝絕了他的邀請,“我也因為有這個機會而感到高興。

    在即将離别之前,我也許可以不揣冒昧地來跟您說說話和握握手。

     沃爾特,我将不再迫不得已反對您坦率地跟我接近了”。

     當他說這些話的時候,在他的微笑中還帶有一些憂郁的東西,這表明他甚至在沃爾特要跟他接近的想法本身中也看到了關懷與友誼。

     “唉,卡克先生!”沃爾特回答道,“您為什麼要反對呢? 我完全相信,您隻會做對我有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