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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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嬷嬷用那種慣于聽受一切征服力的聖女式的柔順态度首先表示了服從,接着下車的是伯爵兩夫婦,而廠長兩夫婦跟在他們後邊,随後才是鳥老闆推着他那個高大的老婆在他頭裡走。

    他的一隻腳剛着地,就用一種謹慎超于禮貌的情感向軍官說了一聲:&ldquo先生你好。

    &rdquo另一個卻倨傲得像是能力萬全的人一般望着鳥老闆沒有答禮。

     羊脂球和戈爾弩兌盡管本來都坐在門口邊,下車卻在最後,而且在敵人跟前顯得又穩重又高傲。

    胖&ldquo姑娘&rdquo極力鎮定自己,使自己顯得安詳,民主朋友用一隻具有悲劇意味而且略略發抖的手捋着自己的火紅長胡子。

    他和她都懂得在這種遭遇中間每一個人多少代表着祖國,所以都願意保持一點莊嚴态度;并且同樣都因為他們同車的旅伴們的軟弱樣子而發生反感,所以她極力顯出自己比她那些女旅伴,那些顧愛名譽的婦人來得自負,他呢,覺得應當以身作則,在整個态度上繼續他那種已經由破壞大路開始了的抗敵使命。

     一行人都走到旅館的寬大的廚房裡了,日耳曼人教他們出示了那份由總司令簽了名的出境證,那上面是載着每一個旅客的姓名,年貌和職業的,他長久地端詳着這一行人,把他們本人和書面記載來作比較。

     随後他突然說道:&ldquo這對的。

    &rdquo接着他走開了。

     這時候,人人都松了一口氣,因為依然都還餓着肚子,就教人預備宵夜。

    為了安排那非得花半小時不可;于是趁着旅館裡兩個女傭像是着手料理的時候,旅客們去看屋子了。

    屋子都在一條長的過道裡,盡頭有一扇玻璃門寫着一個表示意義的号碼。

     大家終于坐在飯桌上,這時候,旅館的掌櫃親自走出來。

    那原是一個做馬販子的,一個害着氣喘病的胖子,他嗓子裡始終呼嘯,發啞,帶着痰響。

    他父親傳給他的姓氏是伏郎衛。

    他問道: &ldquo哪一位是艾麗薩貝特-魯西小姐?&rdquo 羊脂球吃驚了,轉過頭來回答: &ldquo是我。

    &rdquo &ldquo小姐,普魯士軍官立刻要和您說話。

    &rdquo &ldquo和我嗎?&rdquo &ldquo是呀,倘若您的确是艾麗薩貝特-魯西小姐。

    &rdquo 她摸不着頭腦了,思索了一下,随後爽利地說: &ldquo這是可能的,不過我不會去。

    &rdquo 她的周圍發生一陣騷動,每個人都發表意見,探究這道命令的來由,伯爵走近她跟前說: &ldquo您錯了,夫人,因為您的拒絕是能夠引起種種重大困難的,不僅對于您自己,而且甚至對于您的全體旅伴也一樣。

    人總是從來不應當和最強的人作對的。

    他這種要求确實不能引起任何危險;無疑地是為了一點兒漏了的手續。

    &rdquo 大家都和伯爵一緻了,央求她,催促她,重複地勸告她,終于說服了她;因為誰都害怕一個冒昧舉動可能帶來種種麻煩。

    最後她說: &ldquo确實是為了各位,我才這樣做。

    &rdquo 伯爵夫人握着她的手。

     &ldquo這樣,我們謝謝您。

    &rdquo 她出去了。

    大家等着她轉來吃飯。

     由于沒有像這個性情暴躁的&ldquo姑娘&rdquo被人傳喚,每一個人都發愁了,并且暗自預先想好些卑屈的辦法,以便自己也被傳喚的時候可以使用。

     不過,!&rdquo0分鐘以後,她回來了,臉上绯紅,喘得連話都說不出,而且非常生氣,她吃着嘴說道:&ldquo哈,混蛋!混蛋!&rdquo全體都急于要知道底細,不過她什麼也不說;末後伯爵再三盤問,她才用一種非常莊嚴的神氣回答:&ldquo不成,那和各位沒有關系,我不能說。

    &rdquo 于是大家圍着一個高大的湯罐坐下了,其中有一陣卷心白菜的香味散出來。

    他們固然受了驚慌,不過這頓宵夜卻是快樂的。

    蘋果酒的味道不錯,由于省錢,鳥家兩夫婦和兩個嬷嬷都喝着它。

    其餘的人叫的都是葡萄酒;戈爾弩兌叫的是啤酒。

    他有一套特别的方式去開酒瓶,去讓酒吐出泡沫,偏着杯子去細看,接着就舉在眼睛和燈光的中間去玩賞它的顔色。

    在他喝的時候,他那一叢大胡子本來保存了這種他心愛的飲料的色彩,現在竟像是因為受到愛撫而顫抖起來;他斜着眼光盯着他的杯子,仿佛這樣就盡到了他今生今世的唯一職責。

    他畢生隻有兩件大的癖好:一件是淺顔色啤酒,而另一件是革命,竟可以說他心裡想使這兩件癖好能夠彼此接近,并且能夠彼此交融如同水乳似的,所以他确實不能嘗着這一件的滋味而不念及另一件。

     伏郎衛先生兩夫婦都坐在桌子的另一頭吃東西,男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