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分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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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上前,把門鎖鎖上,說:“那麼我就告訴你,我現在已經抓到他了。

    ” “什麼,在哪裡?"溫迪班克先生喊道,吓得連嘴唇都發白了,眨巴着眼睛看着他,象掉進了捕鼠籠裡的老鼠那樣。

     “啊,你嚷嚷有什麼用,一點用處也沒有,"福爾摩斯溫和地說,“溫迪班克先生,那是根本不可能賴掉的。

    事情再清楚不過了。

    你說我解決不了如此簡單的問題,實在是太不客氣了。

    那确是個簡單的問題!請坐下,我們來談談吧。

    ” 客人整個癱在椅子上,臉色蒼白,額上汗水涔涔,結結巴巴地說着:“這……這還不到提出訴訟的程度。

    ” “确實,恐怕是還不到這程度。

    但是,溫迪班克先生,就你我二人來說,這是我從未見過的最自私、最殘酷、最喪心病狂不過的鬼把戲了。

    讓我先把事情從頭到尾叙說一遍,說得不對你可以反駁。

    ” 這個人縮成一團坐在椅子中,腦袋耷拉到胸前,是副徹底被打垮了的模樣。

    福爾摩斯把腳擱在壁爐台的壁角上,手插在口袋裡,向後仰着身子,自言自語似地開始說起來。

     “那個男人為了貪圖金錢而跟一個年齡遠比他大的女人結了婚,"他說道,“隻要女兒跟他們一平生活,他就可以享用她的錢。

    就他們所處的地位來說,這筆錢财相當可觀。

    失掉這筆錢,境況将大不相同。

    所以值得去拚命保住它。

    女兒為人心地善良和藹,個性溫柔多情。

    顯而易見,有她這樣品貌和收入的姑娘是不會空守閨房的。

    如果她嫁人的話,這當然将意味着每年損失一百英鎊的收入,那麼她的繼父怎樣才能防止這樁親事?他顯然是想設法把她關在家中,禁止她和同樣年紀的朋友們交往。

    不久,他發現這樣做不是長久之計。

    她變得不那麼聽話了,堅持自己的權利,最後竟然聲稱一定要赴舞會了。

    這麼一來,她那個詭計多端的繼父怎麼辦呢?他想出了一個毒辣的妙計。

    在妻子的默許和協助之下,他把自己僞裝起來,給敏銳的眼睛戴上墨鏡,給自己的臉戴上假髭和毛蓬蓬的假絡腮胡子,把自己清晰的說話裝作柔聲媚氣的耳語,由于女兒近視,他的僞裝就更顯得萬無一失。

    他以霍斯默-安吉爾先生的名義出現。

    他自己向女兒求愛,免得她愛上别的男人。

    ” “我當初隻不過是跟她開玩笑,"客人哼哼唧唧地說,“我們根本沒有想到她會那麼癡情。

    ” “根本不可能是開玩笑。

    不過,那位年輕姑娘确實是被沖昏了頭腦,一心以為她的繼父是在法國,從來不懷疑她自己是上了大當。

    她因受到那位先生的殷勤奉承而高興。

    而她母親的一片贊揚聲使她更加高興。

    于是安吉爾先生開始來訪,因為一旦奏效,事情就要繼續進行下去。

    會過幾次面,訂了婚,這就最後保證了姑娘的心不會轉向别人。

    但是牌局不能永遠繼續下去,裝着去法國出差也相當麻煩,所以就幹脆把事情來一個戲劇性的收場,以便在年輕姑娘的心上留下永不磨滅的印象,這樣來防止她有朝一日可能會看上其他求婚的男子。

    于是,就出現了手按聖經發誓白頭偕老,舉行婚禮那天的早晨暗示可能發生某種事情等把戲。

    詹姆斯-溫迪班克希望薩瑟蘭小姐對霍斯默-安吉爾忠貞不渝,而對他的生死則難以肯定,總而言之,可使她在以後的十年裡不會去聽從别的男人的話。

    霍斯默陪她到了教堂門口,他不能再往前走了,他耍起了老花招,從四輪馬車的這扇門鑽進去,又從那扇門鑽出來,悠哉遊哉地溜走了。

    我認為這就是整個事情的經過,溫迪班克先生!” 在福爾摩斯叙說的時候,我們的客人恢複了一點自信,他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蒼白的臉露出譏诮的神态。

     “也許是真,也許是假,福爾摩斯先生,"他說道,“你聰明過人啊,你應該更加聰明一點才好,這樣你就會看到是你在侵犯法律,而不是我。

    我始終沒有幹下什麼足以構成起訴的事情,但是你把門鎖上,隻這件事就足夠使你因'攻擊人身和非法拘留'而受到起訴。

    ” “就算象你所說的,法律奈何不得你,"福爾摩斯說着打開鎖,推開門,“可是再沒有誰應該比你受到更大懲罰的了。

    假如這位年輕姑娘有兄弟或朋友的話,他們應當用鞭子抽你的脊梁!真該打!"看到那男人臉上刻薄的冷笑,他憤怒得漲紅了臉接着說:“這不是我對我的委托人所要承擔的責任,但是手邊正好有條獵鞭,我想我還是好好地抽……"他快步走去取鞭子,但是鞭子還未到手,樓梯上就沒命地響起了乒乒乓乓的腳步聲,沉重的大廳門嘭地響了一聲,我們從窗子裡看見詹姆斯-溫迪班克先生拚命地在馬路上飛跑。

     “真是個冷酷的惡棍!"福爾摩斯邊說邊笑,重新一屁股坐進他的扶手椅,“那家夥屢次犯罪,總有一天罪大惡極被送上斷頭台。

    從幾個方面來看,這個案件并不是索然無味的。

    ” “我現在還不能全部明了你的推理步驟。

    "我說。

    “唔,顯然第一步應該想到的是:這個霍斯默-安吉爾先生的破怪行為必定是有所企圖的,同樣清楚的是,我們看到唯一能夠從這事件中真正得到好處的人隻有這個繼父。

    然後看這個事實:兩個人從來沒有在一起過,而總是當一個人不在時另一個人出現。

    這是很有啟發性的。

    墨鏡和破異的話聲,跟毛蓬蓬的絡腮胡子一樣都暗示着僞裝。

    這些也是有啟發性的。

    他用打字來簽名,從此可以推想她是如此熟悉他的筆迹以至于哪怕看到一點最小的筆迹她也認得出是他寫的字。

    這個破怪的做法更加深了我的懷疑。

    你看到,所有這些孤立的事實和許多細節湊在一起,都指向同一個方向。

    ” “你怎樣證實它們呢?” “一旦認出了犯人,就很容易證實罪行。

    我認識這個人工作的商行。

    我一接到那份印刷出來的尋人啟事,我就從那啟事描述的外貌特征中除掉可能是僞裝的結果的部分——絡腮胡子啦、眼鏡啦、聲音啦——然後把這份尋人品事寄給商行,請他們告訴我去掉了僞裝部分的外貌特征是否同他們商行裡哪位出外旅行的人相象。

    我已注意到打字機的特點,我寫信到他的辦公地點給他本人,請他是否來這裡一趟。

    如我所料,他的回信是用打字機打的,從回信中可以看出打字機的種種同樣細微的但有特征的毛病。

    同一個郵局給我送來了一封來自芬丘破街韋斯特豪斯-馬班克商行的信,信中說,外貌描述與他們的雇員詹姆斯-溫迪班克的各個方面完全相符。

    全部情況,就是這樣。

    ” “那麼,薩瑟蘭小姐呢?” “假如我把事情告訴她,她将不會相信的。

    你也許還記得有句波斯諺語:‘打消女人心中的癡想,險似從虎爪下搶奪乳虎。

    '哈菲茲的道理跟賀拉斯一樣豐富,哈菲茲的人情世故①②也跟賀拉斯一樣深刻。

    ” ①能夠背誦全部可蘭經的穆斯林教徒——譯者注 ②古羅馬抒情詩人——譯者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