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事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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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相似之處。

    但是他們膜拜的是他們荒唐的、不為世人所知的上帝,而我們膜拜的是不荒唐的、十分明确的上帝。

    他們的上帝除了讓他們永無止境地痛苦探索外,什麼也沒恩賜給他們,他們的上帝隻是莫名其妙地犧牲了自己,舍此别無更好的辦法。

    我們奉獻給我們上帝大一統王國的卻是平靜的、深思熟慮的理性祭物。

    這是大一統王國最盛大的祭典,是對二百年大戰殘酷歲月的回憶,是全體對個人,是總和對個人取得勝利的莊嚴節日…… 突然,一隻巨手慢慢擡了起來,緩慢又沉重地做了個手勢。

     R-13臉色蒼白,目不旁視地走下台來,坐下。

    (我沒想到他竟如此腼腆)。

    在他臉旁突然忽閃過另一張臉,是一個尖尖的黑三角,它出現了隻一秒鐘的最小的微分時間,立刻就消失了。

    此時,我的眼睛以及數千雙眼睛的目光,都向上投向了機器。

    那隻非人的鐵腕第三次又做了個手勢。

    隻見囚徒在勁風中搖晃着慢慢往立方體高台上走去。

    他跨上一個台階,再一個台階……現在是他生命最後的一步了。

    他到達了生命終結的安息地,頭後仰着,臉望着蒼穹。

     按照以往的習慣,這十個女人在大恩主身上那件血漬未幹的制服上飾上鮮花以示慶賀。

    大思主像最高司祭那樣,莊嚴肅穆地慢步跨下台階,緩緩地從觀衆台中通過。

    他所過之處女人們都高舉着如林的玉臂歡迎他,萬衆齊聲歡呼,猶如狂濤一般。

    然後,人們又向護衛局全體人員同樣地歡呼緻敬。

    現在他們正坐在觀衆台上,就在我們身旁,但是我們看不見他們。

    誰知道,也許古代人所幻想的未來人類,正是這種護衛局人員——既體貼又嚴厲的大天使,每個人從你一出生他們就伴随左右,不離不棄。

     揚抑格的詩句急促、幹脆,就像用利斧砍削出來一般。

    詩中述說的是聞所未聞的罪惡,他竟寫了亵渎大恩主的詩篇,稱他為……不不,我不敢在這裡重複這些話語。

     這一切都很簡單,我們每個人都了解。

    這不過是物質的分解,不過是人體原子的分裂。

    但是它每次都奇迹般地象征地顯示着大恩主非人的偉力。

     現在,在灑滿陽光的立方體高台的台階上站着一個号碼。

    他臉色蒼白……甚至不能說蒼白,而是沒有顔色,如同玻璃一般,還有玻璃般的嘴唇,唯有兩隻眼睛黑森森,仿佛連那個即将來臨的可怕的世界,他的雙眼也要吸入,吞噬下去。

    他胸前的金色号碼牌已被摘除。

    兩隻手用火紅的帶子捆住(這是古代習俗,看來隻能這樣來解釋:古時候,并不是以大一統王國名義進行這項活動的,被判罪的人當然覺得有權反抗,所以他們的手一般用鐵鍊铐住)。

    在上面,在立方體高台上,在機器旁端坐着一個凝然不動、仿佛是金屬鑄成的身軀,他就是我們的大恩主。

    從下面朝上看,他的臉模糊不清,隻能看到嚴厲、肅穆的方方正正的臉部輪廓。

     那沉甸甸的鐵石巨掌又慢慢做了個手勢。

    立方體高台的台階上又出現了一個詩人。

    我差點沒有欠起身來,難道這是真的嗎?但眼前确實是他那黑人般的厚嘴唇,這是他……他為什麼不早說,他負有如此偉大使命……他嘴唇索索抖着,變成了灰色。

     “火焰被鎖住,趕進機器,鑄進鋼鐵,混噸的世界在法律鍊鎖中凝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