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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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家庭幸福的問題,雷斯脫,”羅伯脫停了一會兒又接道說道,“在這裡面用不着談論道德——至少這是你和我不配探讨的。

    你對于這件事情的感情,自然隻有你自己清楚。

    但是你自己個人的幸福,似乎就足以成為辯解的充分理由。

    而且家裡人的感情和面子也是應該重視的。

    我們的父親是個比誰都看重家庭名譽的人。

    這一層你當然也同我一樣清楚。

    ” “我也明白父親心裡要怎麼樣,”雷斯脫回道,“我對于這件事情,是跟你們大家一樣明白的,隻不過一時還沒有辦法罷了。

    凡是這樣的事情,總不是一天處理完的,所以也不能一天就把它解決。

    女人既然在這裡了。

    我就應該負起責任來。

    我雖然不願意說出詳細情況,但是這種事兒總比書本上叙述的要複雜一點。

    ” “雖然我并不知道你跟她的關系已經到了什麼的程度,”羅伯脫回說,“我也不可能知道,可是你想想看,無非你有意思要跟她結婚,不然事情總覺有點不公道吧?”這最後一句話原是探探他的虛實的。

     “隻要能有好處,這話我也願意贊成,”雷斯脫支吾道,“現在的情形卻是這樣:女人已經在這裡,而家裡人也都知道了。

    隻要是有法解決的話,我就會照辦。

    這樣的事情是誰也不能替我辦的。

    ” 雷斯脫暫時不說話,羅伯脫站起身來,在地闆上來回走了一會,又回轉來說道:“你說你沒有和她結婚的打算——或者還不如說還沒發展到那時候吧。

    不是嫌我多事,雷斯脫。

    我從一切情況看起來,都感覺你正在鑄成一生的大錯。

    你别怪我多嘴,就你這種地位的一個人,犧牲也太大了;你是吃虧不起的。

    就算抛開家庭不管,你的賭注也下得太大了。

    你簡直是破壞自己的一生——” 他說到這兒,把他的右手伸出來,這是他表示十分誠懇的習慣态度,而雷斯脫也覺察到他的懇切了。

    這會兒羅伯脫并不是在批評他。

    他是要打動他的心。

    這其中是有個區别的。

     但是這樣的勸說卻仍舊得不到反應,所以羅伯脫又想用另一種方法去感動他,他因談起父親如何寵愛雷斯脫,如何希望找一家辛辛那提的富戶給他成婚,隻要他合意,就會找一家天主教徒,至少也要門當戶對的。

    又說母親也是懷着這樣的期望,雷斯脫自己應該也明白。

    “他們大家的想法我一概都明白,”雷斯脫最後打斷他道,“可是我想不出現在能夠有什麼辦法。

    ”“你認為馬上離開她不是辦法嗎?”“我是說她待我很好,因此我在道德上應該有義務對她負責。

    至于怎樣想辦法,我也鬧不清。

    ”“跟她同居嗎?”羅伯脫突然問道。

    “她已經同我住慣了,當然不應該叫她卷鋪蓋走人,” 雷斯脫回道。

    羅伯脫接着又坐下來,好像覺得自己這番打動他的話都白說了。

     “你不能看家庭的份上向她婉言相告把她勸走嗎?”“不,這要經過相當的思考才行。

    ”“那麼你能不能跟我說一聲,說你有希望把事情趕快了結,讓我到家後好有話安慰家裡人的焦急呢?”“假如能使家裡人不為這件事焦急,我是非常願意的,不過事實是事實,你我之間犯不着說模棱兩可的話。

    我早說過,這關系中間牽涉着許多事情,要做到我和她兩人都不受委屈,那是沒有讨論的餘地的。

    像這種事情,抛開當事人自己,誰也弄不清應該怎麼樣處理,而且就是當事人自己,有時也不知道的。

    現在我隻能答應你盡我的力量去做,此外不能說什麼了。

    ” 雷斯脫說到這兒,羅伯脫又站起身來回走起步來,但一下就又回來說道,“你覺得現在沒有辦法嗎?” “現在沒有。

    ”“那好吧,這樣,我想我也隻得走了。

    我覺得現在我們沒有必要再談什麼了。

    ”“你同我吃了飯走不行嗎?我想我可以帶你到旅館裡去,你要是不走的話。

    ”“不,謝謝你,”羅伯脫回答說,“我想盡量趕上一點鐘的辛辛那提火車。

    我得去看看。

    ”這時哥兒倆面對面地站着,雷斯脫蒼白的臉,頗有點萎靡不振的樣子,羅伯脫卻清朗,潤澤,強幹,精明,誰都能觀察時間在他們身上造成的區别。

    羅伯脫是個純潔幹練的人,雷斯脫則是一個優柔寡斷的弱者。

    羅伯脫是事業家的精幹剛毅的化身,雷斯脫則具有商業的自我滿足精神,向來拿一種懷疑的眼光看待人生。

    兩個人湊在一起,彙成了一幅鮮明的對照圖,同時流露出各自心中的思想來。

     “好吧,”那哥哥停了一會兒道,“我想我也沒有什麼可說了。

    我本來想着你對這件事情能夠跟我們的态度一緻,不過你自己的主張當然更好。

    你現在既然還不醒悟,我也再沒有話能夠叫你覺悟。

    可是我總覺得你這想法是不對的。

    ” 雷斯脫聽了也不作聲,但是他臉上顯出一個并沒有改變的主意。

     羅伯脫轉身拿他的帽,他們就一起走到事務所的門口來。

     “我回去會盡力替你解釋,”羅伯脫說完這句就走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