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沙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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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實出事了。

    ” “那……大伯父……” “詳細情況還不知道。

    ” 佐知子拼命地搖着頭,似乎想拂去心中的不安。

     “我去西獲看看,那樣可能了解得更詳細一些。

    ” “好吧,我在家等消息。

    ” 當透子要轉身出門時,佐知子又叫住了她。

     “透子,你不能這樣打扮出門。

    ” 透子穿了件紅格襯衫,白色超短裙,背上背着裝書的背包。

     “你總要換一件稍稍莊重些的衣服。

    ” 透子發現平日漫不經心的母親也有細心的時候。

     于是,她馬上換上了一件米黃色的襯衫和黑裙子,佐知子開車把她送到了目黑車站。

     透子搭乘山手線和中央線的電車到達西獲窪,在車站又換上了出租車。

    到達隆太家時,已經是四點半了。

     白藤宅位于善福寺池附近的高級住宅區的一角,西式建築,中心建築的四周是長滿了郁郁蔥蔥綠色植物的庭院。

     隆太夫婦沒有兒女,他們的房間也并不十分寬大。

    西班牙式的屋頂上的瓦閃着深藍色的光芒,灰白的牆璧,屋頂為尖塔式設計,使人想到藍色堡壘。

     院子裡的玫瑰花爬在白色磚牆上,顯示出房子的主人豪放的性格。

     透子在門前下了車。

    刹那間一股無可名狀的思念之情湧上心頭。

     小時候,透子和父親不知來過這裡多少次,到自己上高中後,她就很少來了。

    因為隆太常常把她帶到銀座、輕井澤,甚至去夏威夷。

     紫丁香盛開的前院裡,停着四輛汽車,似乎表明這裡出了什麼事情。

     她一溜小跑來到大門,看到這些汽車對面的、院子角落裡的一座圓形草坪和沙地,不禁又是一番感慨。

     二十年前,透子出生前後,當時的隆太郎喜歡打高爾夫球,便在家裡設計了這個沙坑和草坪。

    而且後來他還真成了高爾夫專家。

    後來他的興趣轉向了私人飛機,那塊沙坑和草坪也逐漸地“荒蕪”,成了一塊草地了。

     幼年時代的透子便把那兒當成了遊樂揚,大概是在三四歲,還在上幼兒園的時候吧,每當隆太把她帶到這裡來玩的時候,總會有一個比她大六七歲的哥哥出現在那兒。

     有一次,透子一個人獨自在沙地上用沙子建城堡。

    這個大哥哥就蹲在她身邊,幫着她一塊“建造”。

    他的手十分靈巧,很快就做好了塔尖,築好減門。

    透子十分高興,拼命運沙子。

     不過,當城堡就要完成時,這個大哥哥突然用手将它毀掉,而且毀得非常徹底,然後頭也不回地進了屋子。

     透子發出了劇烈的哭聲,但那個大哥哥根本不出來哄她。

     這個大哥哥那挺拔的背影,至今還清晰地印在透子的腦海裡。

     他就是起人的兒子秋人。

     後來,當親戚們一塊相聚時,透子不時地和秋人的目光相遇。

    總之,在後來的交往中,秋人有時對她很好,而有時仿佛故意捉弄她,但透子卻亦步亦趨地被秋人“拉”着走。

     當透子上小學二三年級時,秋人便去美國留學去了。

     從那一别,他們就再也沒有見過面,現在連他的長相都記不起來了…… 十七八年前在草地和沙坑邊的一幕,在透子的腦海裡迅速閃出,又随即逝去。

     也許是很久沒有來隆太家的緣故吧,透子下意識地要回避當年的情景。

     她來到走廊前,仁立在鑲着厚重銅闆的大門前。

    透子正在考慮是按門鈴還是直接進去的時候,門卻開了,出來的是她的父親千野宏。

     “啊,爸爸!” “是你,透子……” 今年正好五十歲整的千野宏,中等身材,花白的頭發梳成“三七分”式,臉的輪廓如同他本人一樣柔和。

     “你也聽到新聞了?”千野宏間道。

     “是。

    所以……隆太大伯呢?” 聽到女兒的問話,千野宏皺了皺眉頭,又搖了搖頭,“和新聞裡說的一樣。

    興二叔叔趕去現場了。

    大概今晚或明天就會帶回來的。

    ” “大伯父他……” “爸爸要去一趟公司,很快就會有記者來問這問那。

    你先陪一會兒壽子吧。

    ” 壽子是隆太的妻子。

    聽到這話,透子再也說不出什麼來了。

     她目送着父親開車上了公路,這才推門進去。

     大門口已擺了好幾雙鞋。

    空氣涼嗖嗖的。

     透子輕輕地走了進去,寬敞的客廳裡亮着燈,不見一個人影。

     面向庭院還有兩間日式房屋,透子又過去拉開其中一間的拉門,隻見壽子坐在那裡。

     壽子比隆太小兩歲,性格内向,拘謹溫柔。

    沒有兒女,所以她和隆太一樣,非常疼愛透子,把她看成是親生女兒。

     透子奔上去,一把摟住壽子放聲大哭。

     “大媽!怎麼辦……怎麼辦呀……” 透子嗚咽地胡亂地喊着,當她耳邊聽到壽子那喃喃細語時,不禁大為震驚,“沒事的,透兒。

    你大伯父很快就會回來的。

    别人會墜機,可你伯父不會出那種事的。

    他是不死之身,現在正淮備回家呢!” 透子不由得擡起頭來,看着壽子的臉。

    她的臉頰上沒有一點淚痕,雙眼呆呆地盯着天花闆,嘴角露出一絲抽搐的微笑。

     壽子根本不信丈夫的死訊。

    不,縱然是心裡明白,她也不願意接受這個現實。

    她借以支撐自己…… “那可不一定。

    普通人坐飛機的時候也會有出事的時候。

    ” 聽到身後傳來的聲音,透子驚訝地回過頭去。

     一位四十來歲的婦人,染成金褐色的頭發,走到壽子對面坐了下來。

     她的臉龐深銳而冷豔,纖細的身材裹在銀灰色的高檔和服裡面。

    透子一眼看出,這是親屬來奔喪的。

     “隆哥常常誇口,他決不會出事,不會出錯,這話怎麼能這樣說。

    人不能太自信了,以為世界都在自己手中,這種想法是最危險的。

    危險對任何人都一樣!” 這個女人用抑揚頓挫的清脆語凋說道。

     “開飛機這事兒,本來就是件危險的玩藝兒,作為一個企業的領導人,實際上是不應該随便常開私人飛機玩的。

    因為他萬一發生意外,帶來的損失就不是他一個人的,我不知向他提醒過多少遍了!” 這個女人那滔滔不絕的饒舌,不由得使透子心中産生了一種無名怒火,真想大聲打斷她,要不就堵住耳朵。

     這個女人是誰?一口一個“隆哥”的,還說她向大伯父提醒過多少遍了! 想到這兒,透子突然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