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第九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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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門去。

    盡管他非常願意,但那個身材豐滿、穿着細方格花紋時髦成套女裝的十九歲女郎——就像他最後見到她時那樣——在那些比較幸福的日子裡的形象,卻給他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印象。

     那面幾乎是模糊不清的鏡子功勳卓着地給蝙蝠人反射出一個身穿中等大小灰西裝的、中年男子的形象。

    此人有中分的頭路,中等大小的鼻子和中等大小的鈴舌,總而言之,是一個普通人的鈴舌。

    泛着淡綠色光的麗蠅發出嗡嗡聲,開始變得叫人難以忍受。

    罪犯獵人沒有注意到這一點,他擦了擦濕潤的額頭。

    女服務生手裡端着餐具,在外面發出嗒嗒聲。

    首批客人在抖動起來,車門在格格作響。

    工作日開始了。

    蒙面人沒有多少時間了。

    今晚的收獲是再可憐也沒有的了。

    男式金手表既可以成為殺人兇器,但也可以不是。

     看來,這個蝙蝠人沒有料到,他的對手會習慣于使用何種狡猾手段,何種陰謀詭計,何種陰險作法,甚至會有何種勇氣來進行工作。

     蒙面人在完成他的傑作之後,就想盡快逃走。

    大約過了兩分鐘之後,他突然直起身來,朝着金孔轉過身去。

    他的臉上已經失去了所有的紅潤。

    他清清嗓子,用左手擦了擦稀稀落落的淡黃頭發。

    頭發搽着潤發脂,往後梳成一绺一绺的,試圖遮住秃頂上的裸露部分。

    他試圖警告這些人,那個人就是他。

     冬娅剛才在右邊,在最右邊又重新在畫面中露面,這個流亡的俄國老伯爵夫人。

    蒙面蝙蝠人斜着眼睛看着她,看見她坐在飯店床上,被一個狂熱分子、一個政治狂熱分子憤怒的刀砍得傷痕累累,正如那個行家裡手當即就斷定的那樣。

    她本人好像絲毫都還沒有覺察到似的,因為正像我們所看到的,她急匆匆地把夏天的衣服塞進櫃式行李箱裡。

    我們以後會——如果這個故事又在這一細節上重新開始的話——同她在船上重逢。

     金孔推着那個被車門撞得裂開的無産者小家夥一步一步地往走廊裡走去。

    他終于抓住那隻空着的左胳膊了。

    兩個人把這個小家夥帶進診療室。

    他向漠不關心地坐在皮長沙發上那個人走去。

    眼淚從小家夥閉着的雙眼裡奪眶而出,在眼鏡下面流到面頰上。

    他是多幺想也像别的人一樣上大學學習啊。

    現在很可能這已經完了。

    這個男孩并不像是一個騙子。

    就連大夫也這樣斷定。

     身穿深藍色絲絨男式便裝的蝙蝠人套上一件白外套,走向洗手槽,在角落裡洗手時發出很響的聲音,洗了很久,然後用一張紙巾把手揩幹。

    他讓紙巾落到一個白色搪瓷垃圾桶裡。

     可是這對眼睛給人一種極其忠誠老實的印象。

    小家夥一直在哭着要他的親戚,要他那些漂亮的圖書。

    死猿人躺在被弄髒的床鋪的腳端。

    巨大的腳印、有利爪的動物、利爪到處都可以找到。

    這棟晚期古典主義建築物的建築師有一個漂亮的(漂亮的)、突然發瘋的妻子。

    但他寵愛她,所以他不願意把她送進精神病院。

    因此,他采取種種預防措施。

    把她平平安安地藏在自己家裡。

    難道她就死在這兒?伊麗莎白問道。

    一絲貪婪的微笑掠過她的嘴唇,眼裡露出一種閃爍不停的光輝,她的臉上浮現出比往常都要更加殘酷無情的美。

    可憐的金孔——不毛之地的野獸,如此年輕,如此天才橫溢,一切的一切。

    是呀,她就死在這兒。

    她從惟一的一個未裝栅欄的屋頂窗擠出來。

    蒙面人——罪犯獵人十分震驚地把寬闊的背脊轉向人類悲劇最後一幕的故事發生地,點燃一支駱駝牌香煙。

    這個強壯有力的調皮鬼! 終于得以證實:知名的姐妹電視台(當代耶稣基督)伊爾姆加爾迪斯·施特勞斯是清白的。

    證實:一切有關您那些私下謠傳的東西都不是真的。

    盡管如此,卻造成了影響。

    我們将通過我們的秘密電視台保護您。

    我們再也不會重逢。

    正如人們所見到的那樣,報紙很少發揮好的作用,但它們卻産生不良的影響。

    以後有人,可能還是同行也許會對馬路報刊這些天真可愛的小夥子——對他們而言,沒有任何東西是神聖的——講這種事。

    這種事我不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