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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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

    我辭了工作,到每個我想去但從來沒指望能去的地方。

    紐約、好萊塢、布達佩斯、羅馬、卡布裡島,和其他天知道是什麼的地方。

    我再回到倫敦時身上剩下兩千鎊,本來是打算存進銀行,去找份工作。

    如果在兩年前,要這麼做是容易多了&mdash&mdash我說的是把錢存進銀行。

     因為沒有人會幫着花這筆錢。

    可是那兩年我在世界各地結交了一大堆朋友,他們随時都會有十幾個人在倫敦。

    因此某天早上起床,我發現隻剩最後的一百鎊了。

     我吓了一跳,像被潑了一桶冷水。

    兩年來我頭一遭坐下來開始思考。

    我有兩個選擇:寄人籬下&mdash&mdash在全世界任何一個首都你都能過半年非常優渥的生活,隻要你懂得食客之道的話:這一點我很清楚,我就養過一打這種人&mdash&mdash另外一個選擇就是落跑。

     落跑還更容易些。

    我很容易就能消失無蹤。

    大家會問:&ldquo這幾天怎麼沒看見提司铎?&lsquo他們會認為我在世界的某一個他們這種人會去的角落,不知道哪天又會碰到我。

     别人認為我應該是有錢得要命,你知道,趁早滾蛋讓他們想念我,總比留下來等他們發現真相之後嘲笑我還要容易。

    我付清了各項賬單,剩下五十七鎊。

    我想隻能賭一局了,看看能不能赢到足夠的錢,再開啟一番新局面。

    我拿出三十鎊&mdash&mdash每次十五鎊,這是我身上屬于提司铎的謹慎&mdash&mdash在日蝕押了紅山梨。

    它隻跑了第五。

    剩下二十幾鎊除了沿街叫賣之外什麼都幹不成。

    看來我别無選擇,隻能四處流浪了。

    我覺得流浪這個點子還不壞&mdash&mdash這是個轉變&mdash&mdash但去流浪總不能把二十七鎊存在銀行,所以前一天晚上我決定把它一次花個精光。

    我決心一定要花到口袋裡一毛不剩。

    然後我會當掉晚禮服,換套合适的衣服上路。

    當時沒有考慮到,在西歐佛周末午夜根本找不到當鋪。

    但是穿着晚禮服上路一定會引人側目。

    所以我隻好站在那裡,就像我說過的,對着五便士懊惱不已,不知道該拿這身衣服怎麼辦,而且連睡覺的地方都沒有着落。

    我站在阿德維屈的紅綠燈旁邊,就在轉上蘭開斯特大道的路口,紅燈亮起後,一輛車子靠路邊停了下來。

     克莉絲就在車上,她一個人開着車&mdash&mdash&ldquo&ldquo克莉絲?&rdquo &ldquo那時我還不知道她的名字。

    她看了我一會兒。

    街上非常安靜,隻有我們兩個人。

    我們的距離那麼接近,所以一切都很自然,她露出微笑對我說:&rdquo上哪兒?先生,我送你。

    &lsquo我說:&ldquo好。

    到天盡頭。

    &rsquo她說:&rdquo有點不順路。

    查莎姆、菲佛斯漢、坎特伯雷、或是東岸,可以嗎?&lsquo嗯,這也是個辦法。

    我不能繼續站在那裡,我也編不出什麼無懈可擊的故事可以到朋友家去借張床睡。

    何況,那夥人感覺上已經離我好遠,所以我沒想太多就上了車。

    我覺得她很迷人。

    我沒把我剛才說的這些全告訴她,但是她很快就明白我已經一文不名了。

    我想解釋,可是她說:&ldquo無所謂,我不想知道。

    我們就這樣接受表面的彼此吧。

    你叫羅賓,我叫克莉絲。

    &rsquo我隻告訴她我叫羅伯特。

    斯坦納威,不知怎麼,她就用我在家裡的小名稱呼我。

    以前那夥人叫我鮑比。

    再次聽到别人叫我羅賓,感覺很舒服。

    &rdquo &ldquo你為什麼告訴她你姓斯坦納威?&rdquo &ldquo我也不知道,大概是想逃離和财富有關的身份吧。

     反正我也沒能給這個姓什麼光彩,而且我心裡總認為自己還是姓斯坦納威。

    &ldquo&ldquo好吧,繼續。

    &rdquo &ldquo該說的差不多都說了。

    她邀請我去住。

    告訴我她一個人,但是&mdash&mdash嗯,但是我隻能當個客人。

    我說她這樣不是有點引狼人室嗎。

    她說:&rdquo對,不過我一輩子都在碰運氣,到目前為止運氣一直不錯。

    &lsquo聽起來像是糟糕的安排,但結果完全相反。

     她說的對,兩個人純粹互相接受,一切就會很容易。

    有一種感覺(很奇怪,但事實如此)好像我們已經認識了好幾年。

    如果我們從一無所知開始,得花上好幾個禮拜才能達到相同的地步。

    我們都很喜歡對方。

    這并不是感情用事,雖然她的确長得太美了;我的意思是,她很棒。

    隔天早上我沒有衣服可穿,隻好一整天穿着别人留下來的浴袍和長睡衣。

    星期一皮茨太太到我房裡來說:&ldquo這是你的衣箱,先生。

    &lsquo然後把一隻我從來沒見過的皮箱放在地闆上。

    裡面是一整套全新的外出服&mdash&mdash斜紋軟呢外套、法蘭絨衣褲、襪子、襯衫,什麼都有,都是從坎特伯雷買來的。

    皮箱是舊的,但上面的名牌寫着我的名字。

    她連我的名字都還記得。

    我無法對你形容我對這些事情的感覺。

    你知道嗎,多少年來第一次有人送東西給我。

    從前和那夥人在一起,他們隻會予取予求。

    &rsquo鮑比付錢&lsquo,&rsquo開鮑比的車&lsquo。

    他們從來不曾替我着想。

    我敢說他們從來不曾仔細看看我是什麼人。

    反正,這些衣服簡直叫我痛哭流涕。

    我願意為她赴湯蹈火。

    她看到我穿着那身衣服的時候笑了&mdash&mdash當然不是訂做的,不過很合身&mdash&mdash然後說:&rdquo不是名店街來的,但是還看得過去。

    别說我不懂男人的尺寸。

     &lsquo于是我們一起放開心情享受美好時光,隻是悠閑地打發時間,閱讀、閑聊、遊泳,皮茨太太不在的時候就一起下廚。

    我暫時不去思考将來該如何。

    她說再過十天左右,她必須離開農莊。

    住了一天之後,我曾經很禮貌地表示要告辭,可是她不答應。

    之後我就不再提了。

    這就是我會住在那裡的經過,以及我不知道她名字的原因。

    &ldquo他頹然坐下,倒吸了一口氣,發出尖銳的歎息聲。

    &rdquo現在我知道心理醫生是怎麼賺錢的了。

    很久沒有像現在對你自白之後這麼舒坦的感覺。

    &ldquo格蘭特不自覺露出笑容。

     這青年散發出某種動人的孩子氣。

     接着他在心裡猛搖頭,像剛從水裡爬出來的狗一樣。

     魅力,這是人類最陰險的武器。

    現在有人正在利用這項武器,就在他面前。

    他冷靜地打量這張善良而脆弱的臉。

    有一個兇手正是他這種長相:藍眼、敦厚、無辜;可是那人把未婚妻分屍,埋在墓室裡。

    提司铎的眼睛呈現出那種特别溫煦的淡藍色,格蘭特見多了這種男人,對他們而言,女性是必要的存在。

    母親的乖寶寶就有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