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分(21-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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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略顯蒼老的臉上,一成不變的肅穆之中從不會少了光彩。

    她同時還是個和藹親切的人,那群小娃娃會毫無顧忌地圍在她的身邊,吵吵鬧鬧,隻因為他們知道修道院長深深地愛護他們。

    當她看着那四個新生兒的時候,臉上會露出甜美而又意味深長的微笑,就像是一道和煦的陽光照射到了一片荒蕪之地上。

    聖約瑟姐妹随口說起瓦爾特時,凱蒂竟然不明所以地有點感動。

    她明白了他是多麼希望她能給他生個孩子,可是他一貫沉默木讷,怎麼也不像是會哄孩子的人。

    多數男人哄起孩子來都是笨手笨腳,他卻一點也不手生,多麼怪的一個人。

     然而除了這一幕幕感人的回憶外,在她心頭似乎還潛藏着一層陰影(如同銀色的雲彩邊緣鑲了一圈兒黑色的烏雲),怎麼也揮之不去。

    在聖約瑟姐妹的歡聲笑語中,更多的是在修道院長優雅的待客之道上,凱蒂始終感受到了一種漠然。

    不消說,她們今天對她是友善乃至熱情的,但同時她們還另有所保留,具體是什麼凱蒂也說不上來。

    她覺得對她們來說,她隻不過是随便哪一位初來乍到的客人。

    她們不僅說了一種和凱蒂完全不同的語言,其心思也是和凱蒂相隔萬裡。

    修道院的門關上的一刹那,她們會把她忘得一幹二淨,然後一刻也不耽擱地去忙剛剛落下的活計了,就跟她這個人根本就沒有來過一樣。

    她覺得她不僅是被關在那所小修道院的門外,而且關在了她一直孜孜追求的神秘的精神花園的大門外。

    她忽然感到前所未有的孤獨。

    那就是她哭泣的原因。

     她疲憊地把頭靠在椅子上,哀歎了一聲:“我是多麼無足輕重的人啊。

    ” 23 那天晚上瓦爾特比平時提早一會兒回到了他們的房子。

    凱蒂正躺在長椅上,面對着敞開的窗戶。

    天已經快黑下來了。

     “要點燈嗎?”他問道。

     “晚飯的時候他們會把燈提上來的。

    ” 他總是随口說點兒瑣碎的事,好像他們是兩位老相識似的,從他的舉動你永遠也看不出他對你會心懷怨懑。

    他從來也不朝她的眼睛看,也從來不笑一笑,倒是處處不忘禮貌。

     “瓦爾特,如果這場瘟疫結束以後我們還活着,你有什麼打算?”她問道。

     他停頓了一會兒,沒有回答。

    她看不見他的臉是什麼樣。

     “我還沒有想過。

    ” 若在以前,她的腦子裡要是跳出什麼主意,想也不想就會脫口而出。

    不過現在她害怕他,沒說幾句連嘴唇也哆嗦了,心撲通撲通直跳。

     “今天下午我去修道院了。

    ” “我聽說了。

    ” 她竭盡全力才說出下面的話來,但嘴唇還是有點不聽使喚。

     “你把我帶到這兒來,真的是想讓我死嗎?” “如果我是你就不會在這上面多費口舌,凱蒂。

    我覺得讨論我們最好是忘掉的事不會有任何好處。

    ” “但是你沒忘,我也忘不了。

    剛到這兒我就想這個問題,已經想了很久了。

    你想聽聽我一直想說的話嗎?” “非常樂意。

    ” “我對你太不好了。

    我做了對你不忠的事。

    ” 他像木樁一樣牢牢地釘在那裡。

    他不做聲反倒更加吓人。

     “我不知道你是不是明白我的意思。

    那種事對于一個女人來說沒有什麼,一結束就是完了。

    我認為女人并不能完全理解男人的态度。

    ”她突兀地開了口,從她嘴裡發出的聲音連她自己都認不出了。

    “你知道查理是什麼樣的人,你也看到了他的所作所為。

    嗯,你是對的,他是個蟲豸不如的小人。

    我當初也是個小人,所以才去跟他交往。

    我真希望我沒去。

    我不是想求你原諒我。

    我也不想讓你回心轉意,讓你和以前一樣愛我。

    我隻是想我們不能成為朋友嗎?看在我們周圍正在成千上萬死去的人的分上,看在修道院裡那些修女的分上……” “這和她們有什麼關系?”他打斷了她的話。

     “我也不知道怎麼解釋。

    今天我到那兒去的時候我就有種感覺,似乎有無盡的意義需要我來體會。

    那裡的情況糟透了,她們做出的犧牲非常感人。

    我忍不住想——如果你懂我的意思的話——如果你因為一個愚蠢的女人對你不忠就讓自己難受,那就太傻太不值得了。

    我無足輕重,毫無價值,根本不配來煩擾你。

    ” 他還是默不作聲,但是也沒有走開,似乎在等着她繼續下去。

     “韋丁頓先生和嬷嬷告訴了我很多關于你的事。

    我為你驕傲,瓦爾特。

    ” “這可不像你。

    你一直是看不起我的。

    你開始看得起我了?” “你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