廿、夜半驚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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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輕笑了一聲:“我敢打賭,如果你問瑪波小姐睡不着怎麼辦,她一定會告訴你她數過栅門的羊群。

    ”他轉身看了看床上蠕動的莫莉。

    她的眼睛現在睜開了。

    她毫無興緻地也不認識任何人地看着大家。

    葛蘭姆醫生握住了她的手。

     “怎麼,親愛的,你這是跟自己幹嘛呢?” 她眨了眨眼睛,卻沒有回答。

     “你為什麼要這樣做,莫莉,為什麼?告訴我為什麼?”提姆握住了她的另一隻手。

     她的眼睛仍然沒有移動。

    如果她的視線是停在誰的身上,那是艾芙琳-希林登。

    視線中或許還帶有些許疑問的意味,隻是不容易看出。

    艾芙琳像是在回答她這個問題似的。

     “是提姆來叫我的。

    ”她說。

     她的眼睛看向提姆,又移到了葛蘭姆醫生。

     “你現在不要緊了,”葛蘭姆醫生說:“可千萬不可以再這麼作了。

    ” “她不是有意的,”提姆輕輕地說:“我知道她一定不是有意的。

    她隻是想好好地睡一會。

    也許起初藥片沒什麼效力,她就多吃了幾片。

    是不是,莫莉?” “你是說——你故意服下去的?”提姆說。

     莫莉說話了。

    “是的。

    ”她說。

     “可又為什麼,莫莉,為什麼?” 她的眼皮又松下去了,“怕。

    ”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

     “泊?怕什麼?” 然而她的眼睛已經閉上了。

     “最好别打擾她了。

    ”葛蘭姆醫生說,提姆卻催促她說: “泊什麼?警察嗎?因為他們盯着你不放,問你說?我不怪你。

    誰不會覺得害怕,可是他們本來就是這樣子的嘛。

    絕沒有人會認為你——”他的話被打住了。

     “我要睡。

    ”莫莉說。

     “這對你是最好不過的了”葛蘭姆醫生說。

     他朝門口走去,其他的人跟在他後面。

     “她會睡的。

    ”葛蘭姆醫生說。

     “有什麼事我該記得要做的嗎?”提姆問。

    他說話時帶着些通常病人常有的心怯神情。

     “如果你願意的話,我可以留下陪她。

    ”艾芙琳很殷切地說。

     “喔,不,不了。

    沒什麼事了。

    ”提姆說。

     艾芙琳走回莫莉的床邊。

    “要我留下來陪你嗎,莫莉?” 莫莉睜開了眼睛。

    她說:“不要,”停了一下、又說:“隻要提姆。

    ” 提姆回來坐在床邊。

     “我在這兒,莫莉,”他說着握住了她的手:“睡吧。

    我不會離開你的。

    ” 她微微歎了口氣,眼睛又閉上了。

     醫生在木屋外頭停住了腳步,希林登夫婦站在他身邊。

     “你真覺得不需要我做什麼事了嗎?”艾芙琳問。

     “不需要了,你,希林登太太。

    她現在由她先生陪着比較好。

    不過。

    也許明天——她先生終歸要照料飯店中的事的—— 我想該有個人陪她。

    ” “你想她會不會——再試呢?”希林登問。

     葛蘭姆醫生心煩地摸了摸額頭。

     “這種事情是沒有準兒的。

    按理說,是極不可能的。

    你自己也看見了的,使她蘇醒過來的治療是很不好受的。

    當然了,這種事是沒有絕對的把握的。

    她說不定在别處還藏了一些那種藥的。

    ” “我絕對不會想到自殺會跟莫莉這樣的女孩子連到一起的。

    ”希林登說。

     葛蘭姆醫生冷冷地說:“通常成天談自殺,嚷着要自殺的人,是不會這麼做的,他們隻是裝裝樣子,發洩發洩。

    ” “莫莉一直都是很快樂的樣子,我想也許——”艾芙琳猶豫了一下——“我應該告訴你,葛蘭姆醫生。

    ” 她就把維多莉亞被殺的那天晚上在海灘跟莫莉長談的細節告訴了他。

    葛蘭姆醫生聽完了,臉色十分深沉。

     “幸好你告訴了我,希林登。

    迹象很明确,她一定有些很深的苦惱。

    是的,明天一早我就得跟她丈夫談談。

    ” “我想鄭重地跟你談一談,肯道,是關于你太太。

    ” 他們坐在提姆的辦公室裡。

    艾芙琳-希林登在床邊守着莫莉,幸運已答應稍晚來‘值班’(這是她自己用的字眼)。

    瑪波小姐也說了要幫忙。

    可憐的提姆,又得照應飯店,又得看護太太的狀況,被拖得的确很慘。

     “我實在不懂,”提姆說:“我愈來愈不懂莫莉了。

    她變了。

     整個人全變了。

    ” “據我所知,她這一陣子時常作噩夢,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