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回

關燈
?”薩甯問。

     “和他?和這個小孩子?他是替我跑腿的。

    您别擔心!” “擔心我倒一點也不擔心。

    ” 瑪麗娅-尼珂拉耶芙娜歎了口氣。

     “唉,我知道您不會擔心。

    不過請聽我說,——要知道您是多麼親切可愛,您不應當拒絕我的最後一個請求。

    請别忘記,三天以後我要到巴黎去了,而您要回法蘭克福去……我們要到何時再見啊!” “您的請求呢?” “您該會騎馬吧?” “會。

    ” “就這件事。

    明天一早我帶您走,我們一起出城去。

    我們會有好馬騎。

    以後我們再回來,事情就此了結——阿門!您别大驚小怪,别對我說這是任性,說我是瘋子——這都是可能的——您隻消說:我同意!” 瑪麗娅-尼珂拉耶芙娜把自己的臉轉過去向着他。

    馬車裡一片漆黑,然而正是在這樣的黑暗裡她的眼睛卻閃耀着光芒。

     “好,我同意。

    ”薩甯歎着氣說。

     “啊!您在歎氣!”瑪麗娅-尼珂拉耶芙娜戲谑地學着他的腔調說。

    “這就叫一不做二不休。

    可是不,不……您——太迷人,您太好了——不過我會信守自己的諾言的。

    現在我把自己的手給您,不戴手套的,是右手。

    握住它吧——請相信這一次握手。

    我是什麼樣的一個女人,我不知道;可是我卻是一個誠實的人,是可以和我打交道的。

    ” 薩甯未經仔細思索怎麼辦好,就把她的手貼到自己的嘴唇上。

    瑪麗娅-尼珂拉耶芙娜輕輕地把手抽回來——突然沉默下來——直到馬車停下來,一直沉默不語。

     她開始下車……這是什麼?是薩甯的幻覺還是真的感覺到自己臉頰上一種一閃而過然而熱辣辣的接觸? “明兒見!”瑪麗娅-尼珂拉耶芙娜在樓梯上對他輕輕說,她全身被大燭台上的四枝蠟燭照得通亮,打扮得金光閃閃的看門人在她出現的時候高高地擎着燭台。

    她的眼睛一直朝下看着。

    “明兒見!” 薩甯回到自己的房間,看到桌子上傑瑪的來信。

    刹那之間……他吓了一跳——但是為了盡快對自己掩飾他的恐懼之情,他馬上又現出快樂的樣子。

    信隻有幾行字。

    她為“事情開端”順利感到高興,勸他耐着點兒性子。

    還說舉家安好,并預先為他的回歸表示高興。

    薩甯覺得這封信寫得相當枯燥,但還是拿起了筆、紙……然而又都丢開了。

    “寫什麼呢?明天自己就要回去了……是該回去了,該回去了!” 他立即躺到床上,竭力使自己盡快睡去。

    假如不躺下來,處在清醒無眠的狀态之中,他也許要開始思念傑瑪——可是要思念她,他就不知怎麼地會感到羞恥。

    他的良心不安。

    然而他安慰着自己:明天一切都将永遠了結,他将和這個反複無常的太太永遠告别——于是把這一切荒唐事情忘記得一幹二淨!…… 脆弱的人們在同自己對話的時候,喜歡使用堅決的言辭。

     往後……不會再帶來嚴重的後果了!① ①原文為法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