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你死我活的決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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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天從九點到十一點,婦女們站在屋門口閑話。

    城裡傳來傳去的新聞無非是隔天在羅日家發生的離奇的革命。

    那些談話的結論到處都一樣。

     “明兒慶祝加冕節的聚餐會上,瑪克斯和勃裡杜會鬧出什麼事來呢?” 那位内地軍師回答說:“沒有關系!腓列普把這件事調度得很好……看他像野馬,沒料到這麼快就得手。

    兩條好漢像兩朵烏雲一般碰上了!” 誰都明白那矮小的輕裝兵上尉的用意:上了飯桌,局面不至于太窘。

    拉克洛阿鋪子的餐廳是個長方形,天花闆很低,窗子靠着菜市。

    大家一擁而入,急急忙忙就座。

    正如腓列普事先要求的那樣,兩個冤家面對面坐着。

    城裡好幾個青年,尤其是以前的逍遙團團員,不放心聚餐會的結局,在門外踱來踱去,談論瑪克桑斯被腓列普弄得進退兩難的局勢。

    他們認為決鬥是不幸的,可是必要的。

     腓列普道:“逃往紐約去總比在法國睡薄皮松闆強吧?……不過你會說他武藝高強,會殺死我的!” 腓列普招呼過舅舅,問道:“小姐,你怎麼啦?” 腓列普對範提說了兩句話:“要就是六百法郎的終身年金,要就是攆出大門!”範提隻能在腓列普和佛洛爾兩大勢力之間暫守中立。

     腓列普回答說:“我又不要害奚萊性命;他隻消離開伊蘇屯上美洲去,我第一個會勸你給他一筆本錢,讓他帶一批最好的貨色去販賣,還勸你祝他一路順風呢!他大可以靠此發财,那比着夜裡在伊蘇屯興風作浪,把你家裡弄得七颠八倒,體面多了。

    ” 老人道:“她想到你要和奚萊少校決鬥,心裡難受……” 老人道:“可以,不過你一定回來的是不是?” 第二天下午四點光景,帝國部隊出身的軍官,凡是住在伊蘇屯或伊蘇屯近邊的,都在菜市廣場上拉克洛阿飯店門前溜達,等腓列普·勃裡杜到場。

    紀念加冕節的聚餐照軍隊習慣定在五點。

    場上三五成群,談的無非是瑪克桑斯和他被腓列普從羅日家轟走的事,因為普通的士兵想到的隻是在廣場上湊在一起買杯酒喝。

    軍官當中隻有蔔丹和勒那盡力為他們的朋友辯護。

     端上點心,腓列普就說: 瑪克斯過來和許多拿破侖舊部會合的時候,場中靜悄悄的另有一種空氣。

    蔔丹和勒那一邊一個,挽着瑪克斯的胳膊走到一旁去談話。

    那時衆人遠遠看見腓列普穿着全副軍裝來了,他拖着手杖,冷靜非凡;瑪克斯卻聽着兩個僅有的朋友談話,聚精會神:兩人的表情正好成為對比。

    彌涅南,卡邦蒂埃,還有幾個别的人,都和腓列普拉手。

    瑪克斯經過佛洛爾的央告,尤其受過她一番溫存之後,一個人在旅館裡多少有了些畏縮的心思,也可以說有過見機的念頭,但一看腓列普受的待遇和自己大不相同,終于把那些思想打消了。

     有個在上巴當種菜的排長說道:“要動武了。

    奚萊不該冒冒失失住到羅日家去;住了進去被人當作奴仆一般趕出來,再不評理就沒有種了。

    ” 所有的布爾喬亞家庭都希望正派的勃裡杜上校得勝。

     彌涅南和卡邦蒂埃在巴隆環城道上散步,碰見奧勳,說道:“啊!奧勳先生,我們很擔心,奚萊樣樣兵器都很來得。

    ” 彌涅南冷冷的答道:“當然,荒唐事兒一失敗就變做罪惡。

    ” 可見在瑪克斯心中,無聊的面子比聰明的策略更重要。

    佛洛爾一點鐘回去,關在房裡痛哭。

    那天從早到晚,閑話在伊蘇屯城裡滿天飛,腓列普和瑪克桑斯的一場決鬥公認為免不了的了。

     另外一個人插言道:“總而言之,瑪克斯和腓列普各有各的角色。

    上校不是應當替他兄弟報仇麼?你們該記得瑪克斯下過毒手,誣陷約瑟。

    ” 卡邦蒂埃道:“噢!腓列普好厲害呢,他在貴族院庭上的作風可以說是足智多謀的傑作。

    ” 蔔丹素來玩世不恭,他說:“瑪克斯不過是喜歡女人罷了。

    ” 蔔丹少校答道:“哼!你們看了開心是不是?因為可憐的哥兒夜裡鬧着玩兒,你們恨他。

    要知道奚萊是何等人物,住在伊蘇屯這樣一個沒出息的地方,沒有一點兒活動是不成的!” 蔔丹少校叫道:“喂,各位先生,咱們入席吧!” 蔔丹叫道:“奚萊搶人家的公債?……告訴你,迦尼凡先生,你這話不能在别處說,要不然當心你舌頭吐了出來縮不進去!” 勒那道:“皇帝如今進了英雄的天堂,咱們為他不朽的光榮幹幾杯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