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第二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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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德國警察又返回去對付他們倆了。

    于是,我跑去找他們。

    足迹很容易尋找。

    那些足迹把我從魔鬼山口一直帶到托蘭村。

    那裡的酒店老闆毫不費勁地告訴我,有一幫警察,其中大多數是騎馬的,在他那裡歇過腳,他們帶着兩名法國囚犯去波厄斯威侖。

    兩名囚犯中有一人受傷。

    我不清楚是蘇珊娜你的父親,還是我的父親。

    不管怎樣,傷勢一定很輕,因為兩名囚犯都是自己騎馬,沒有人扶着。

    然後,我就放心回來了。

    在魔鬼山口,我碰到了維克多……餘下的事情你都知道了。

    ” 他為自己所做的事情興奮不已,帶着一個男子輕而易舉地擺脫困境的滿足,一口氣喝下第二杯咖啡。

     三個女人則保持沉默。

    蘇珊娜低下頭,不讓别人看出她的激動。

    最後,沒有任何疑問的瑪特一心想着菲律普為什麼撒謊,便又問道: “你昨晚是幾點鐘回來的?” “十一點差一刻。

    ” “你一回來就上床睡覺了嗎?” “一回來就睡了。

    ” “那你的床怎麼會沒動過呢?” 菲律普吓了一跳。

    這個問題使他驚呆了。

    他沒有去杜撰一個随便什麼借口,而是天真地結結巴巴地說道: “啊!你進了我的卧室……你看見……” 他壓根兒沒想到這個細節,也沒有想到任何與事實相抵觸的細枝末節,他不知道做何解釋。

     蘇珊娜提示道: “也許菲律普睡在一張沙發上……” 瑪特聳了聳肩膀。

    菲律普完全不知所措了,他試圖找到另一種講法,但他找不到。

    他像一個犯了錯誤的小孩子一樣驚慌失措。

     “喂,菲律普,”瑪特問道,“到底有什麼事情?你沒有直接回家嗎?” “沒有。

    ”他承認了。

     “你是沿邊境回來的嗎?” “是的。

    ” “那你為什麼隐瞞?既然你在這裡,我就再也不用擔心了。

    ” “的确!”菲律普喊道。

    他胡亂地為自己找了一個台階下。

    “的确!我不想告訴你我一整夜都在找我父親。

    ” “一整夜!你難道不是今天早晨才知道你父親被帶走的嗎?!” “不。

    昨晚就知道。

    ” “昨晚就知道!可你是如何知道的?如果你沒有參與這件事,你怎麼會知道?” 他猶豫了片刻。

    他本可以重提他夜裡同波費爾德交談一事,但他沒有想到。

    他語氣堅決地說道: “那麼,是的,我是在那裡……或者至少離那裡不遠……” “那你也聽見過槍聲喽?” “是的,我聽見了槍聲,還有痛苦的叫喊聲……當我到達那個戰場時,那裡已經沒有一個人了。

    于是,我到處尋找……你是明白的,我擔心我父親或約朗塞先生被子彈擊中了……我一整夜都在尋找,在黑暗中尋找他們的蹤迹……我循着蹤迹找到阿爾伯恩森林附近……然後,今天早晨,我發現了那名士兵波費爾德,從他嘴裡得知那些入侵者的去向,我就一直趕到工廠和托蘭村酒店。

    可是,如果我告訴你這些事,啊!天哪!……你會為我的疲勞心疼死的!我很了解你,我可憐的瑪特!” 他顯得興高采烈,無憂無慮。

    瑪特驚奇地注視着他,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當然……你說的有道理……” “不是嗎?最簡單的辦法就是說我是從我的卧室裡出來的,睡了一個晚上後,精神飽滿……瞧,媽媽,你不也是這麼想的嗎?你自己,而且……” 就在這時,從花園的窗戶下面傳來一個聲音,卡特琳娜喊着跑進房間裡: “先生!先生!” 維克多也同樣跳了起來: “是先生!他在那裡!” “是哪位先生呀?”莫雷斯塔爾太太一邊往外跑一邊問道。

     “莫雷斯塔爾先生!他回來了!我們在花園盡頭看見他……瞧,在那邊,離瀑布不遠……” 老太太跑到一扇窗戶邊。

     “是的!他看見我們了!啊!天哪!這可能嗎?!” 她大驚失色,步履蹒跚,靠在瑪特的手臂上,拖着她朝通向前廳和台階的樓梯走去。

     她們倆剛剛消失,蘇珊娜就撲到菲律普的身上。

     “啊!我求您了……我求您了,菲律普。

    ”她乞求道。

     他剛開始還沒聽明白。

     “出什麼事了,蘇珊娜?” “我求您了,您要當心。

    不要讓瑪特懷疑……” “您這麼認為嗎?” “有一刻,我是這麼想的……她看着我的神态那麼奇怪……啊!這真可怕……我求您……” 她很快就走遠了,但她的話語,她慌亂的眼神,也引起了菲律普一陣真正的恐慌。

    到目前為止,他還隻為自己撒過的謊而感到尴尬。

    現在,他突然意識到情況的嚴重性,威脅着蘇珊娜的危險也能毀掉他自己的家庭幸福。

    一失足成千古恨。

    這種想法沒讓他變聰明,反倒增加了他的惶恐。

     “必須救救蘇珊娜,”他重複道,“首先要救她。

    ” 但他感覺到他對即将發生的事情比别人對付即将來臨的暴風雨更加無能為力。

    隐隐約約的恐懼在他的身上不斷地增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