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行闆樂曲躍為快速樂曲,快速樂曲成了活潑樂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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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超過一刻鐘。

    要在往常,依照基康東劇院的傳統,這段37節的吟誦定會持續不多不少37分鐘。

     聖·布裡斯、内瓦斯、卡瓦娜和天主教神職人員可能是預先就安排好了的,也出現在台上。

    作曲家已在總譜上标出“華麗的快闆”。

    管弦樂隊和神職人員的的确确在演奏快闆,但根本不是所謂的“華麗的快闆”。

    合唱唱到脍炙人口的《匕首的祝願》那一段時,他們再也合不上原來的節拍。

    歌手們的節奏和樂師們的演奏完全套不上闆。

    指揮甚至沒打算阻止他們。

    觀衆沒有起哄,恰恰相反,他們也很激動,都不由自主地蠢動起來,與他們心髒的跳動完全一緻。

     “你是否願意和我一道 将這塊多災多難之地從罪惡之手中拯救出來?” 他們答應着,發着誓。

    内瓦斯哪還顧得上表示抗議,更别提會有時間去唱什麼“我的先人戰士如林,卻從沒出過刺客”了。

    他被抓起來了。

    警察和鎮裡的議員們立馬沖出來,嘴裡高叫:“立刻推翻一切!”聖·布裡斯将誦段以2/4的節拍吼叫出來,号召大主教徒們起來複仇。

    盡管舞台指揮要他們緩緩前行,但這三位身披白色技巾的修道士卻從内瓦斯的房子後門破門而入。

    所有的藝術家都抽出了剛被三位修道士奉為聖物的劍和匕首。

    次女高音們、男低音們、狂亂地應和着“熱情的快闆”,本應是6/8拍的戲劇被變成了6/8的誇德裡爾舞曲。

    繼而他們沖出來,嘴裡吼着—— “深更半夜之時, 萬籁俱寂, 上帝與我同在, 是的, 即使是在深更半夜之時。

    ” 這時觀衆都站起來了。

    包廂裡,正廳後座上,大門口——每個人都熱血沸騰。

    觀衆似乎要一舉沖上舞台。

    他們都唯鎮長範·特裡卡西馬首是瞻,準備與造反派們會合,去把與他們信仰同一宗教的胡格諾派打個落花流水。

    他們拍着巴掌,喝着彩,讓演員謝幕。

    塔塔尼芒斯狂舞着她那頂蘋果綠的帽子。

    蠟燭迸射出的光芒令人分不清東南西北。

     拉烏爾沒去将幕布徐徐拉起,而是發瘋似地将它扯得稀爛。

    他面前站着瓦倫丁。

     好了,“活潑的快闆”标志着大二重唱正式開始了!拉烏爾等不及瓦倫丁的辯解,而瓦倫丁也等不及拉烏爾的回答。

    是那段著名的《危險已過,日月如梭》,是使奧芬巴赫成名的快速樂曲之一。

    柔情的“行闆樂曲”《你匆匆說道,啊,我是你的至愛》成了不折不扣的“活潑的激烈樂曲”。

    小提琴大提琴不再按作曲家譜寫的樂曲那樣緊跟歌唱家抑揚頓挫的歌喉。

    拉烏爾在那兒瞎起勁地嚷着“說吧,讓我的靈魂繼續沉沉睡去”,可瓦倫丁沒讓他“繼續”。

    顯而易見,她心中正澎湃着一種前所未有的激情。

    她的高音超過了正常的音高,變成駭人的尖叫。

    她手舞足蹈,歇斯底裡,仿佛着了魔。

     警報響起,鈴聲回蕩,好一陣狂暴的鈴聲!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打鈴人失去理智了。

     終于,“結尾曲”标志着這場與往不同的演出要接近尾聲了。

    它的開頭是這樣的:“愛情離我而去,内心不再沉醉,噢,我備感孤獨戶要依作曲者的本意,這是一段“活潑的快闆”,而現在它卻成了狂亂的“最急闆樂段”。

    你可以聯想到,一列特快列車在耳旁呼嘯而過也不過如此。

    警鐘又嗚。

    瓦倫丁暈倒在地,拉烏爾撲向窗外。

     夠了。

    忘乎所以的管弦樂隊鬧夠了。

    指揮棒成了棍于,成了斷了的棍子,擱在提詞機的底座上;小提琴的弦繃斷了,琴頸絞成一團。

    鼓手一氣之下砸爛了鼓。

    第二低音提琴手高高盤踞在他那把铿锵作響的、大得吓人的樂器上。

    當頭的單簧管手咽下了管上的簧舌,第二位雙簧管手正嚼着管上的鍵,長号手吹奏的樂曲聽上去要多别扭有多别扭。

    後來,氣急敗壞的号手竟然無法将手從剛才被他推得遠遠的号角的喇叭口上移開! 觀衆呢?他們氣喘籲籲,指手畫腳,大喊大叫,臉紅得仿佛體内有團烈焰在熊熊燃燒。

    他們你推我擠,吵吵嚷嚷地湧向外面——男人的帽子掉了,女人的披風也不見了。

    他們在過道裡相互擠來擠去,在門口你撞我一下,我撞他一下,吵得不可開交,甚至動起手來了!什麼官員、鎮長,都見鬼去吧!在這個亂糟糟的場面中管你是準! 過了幾秒鐘,他們走到街上,又一返往日的鎮靜,無聲無息地各自回房,對剛發生過的一切隻留下一串模糊的記憶。

     第四出戲《胡格諾派教徒》以前得花六個小時才能演完,而今天晚上,它4點半開始,5點差12分結束。

     整場戲隻演出了18分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