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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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四點左右,山鹿恭介回到了公司。

     他從攝影包裡取出生命保險投保申請書和親屬資料等文件看着。

    今天定下了一筆七千萬日元的保險合同,投保的是一個中小企業的社長。

    那家夥胖得很,可他自稱從未生過什麼病,身體棒着呢,還說每天早晨都要跑步,并且風雨無阻。

    這是恭介開展攻勢兩個月之後才拿下的。

     恭介給福壽生命保險藤澤分公司的特約醫師打了電話。

    那是市内的一個内科醫生。

     “投保人說後天到他家裡去,請問您方便嗎?” “可以啊。

    ” “哦,那就拜托您了。

    ” 恭介用滿意的聲音叮囑了一句後就挂斷了電話,然後筆記本上寫道:十四日上午十點三分,帶醫生去對方家進行健康檢查。

    如果醫生的診斷OK的話,七千萬的合同就可以敲定了,相應的業績提成也就萬無一失了。

     跟醫生打完電話後,恭介感到暫時可以松一口氣了,他點起了一支香煙吞雲吐霧起來。

    而煙霧的背後就是那張記錄着他們業績的圖表。

     上個月,他跟第一名之間有着一大段的差距。

    不過,這個月差距就會縮小了。

    下個月自己就很可能成為第一名。

    如果那個住橫須賀運河酒店的中野晉一所介紹的生意真能成功的話,至少能夠成交三筆吧。

    而他們跟中小業主是不可同日而語的,财界人士或政治家投保的話,保額自然很高。

    并且,除了主險以外,肯定還能拿下幾單特險(傷害特險、災害住院特險、家屬傷害特險、家屬災害住院特險、疾病特險、成人病特險等等)。

    那個中野晉一可不是一般的記者,看來他财界政界都很吃得開。

     恭介舒暢地抽完了一支煙,正女事務員端來茶水的時候,眼前的電話突然響了起來。

     “是一位名叫中野晉一的先生打來的。

    ” 聽到接線員的聲音後,恭介的心頭“撲通”跳了一下。

    是他本人直接打來的。

     “啊,我是山鹿。

    ” “我就是星期五晚上橫須賀的酒店裡和您見過面的中野。

    ” 那聲音就跟那間聽得到霧笛的房間裡的一模一樣。

    那張留着胡子的臉立刻浮現恭介的眼前。

     “啊,是啊,是啊。

    上次實是太感謝您啦。

    ”恭介對着話筒盡量謙恭地說道。

     “哪裡,應該感謝的是我。

    留了您那麼長時間,給您添麻煩了。

    ” “不,不。

    倒是我坐得太久了。

    一說到拍照的事我的話就多了。

    因為樂其中麼,一談起來就不由自主地太投入了,盡說些不知深淺的話,真是叫您見笑了。

    ” “您太客氣了,您的話很有參考價值啊。

    那天您走了以後,我還相當興奮,一下子睡不着了。

    哦,對了。

    上次我拜托您的事,也務必請您放心上哦。

    ” “明白,明白。

    過些日子,我就會來問您是否有空的。

    ” 恭介的話音裡帶着謙恭的笑聲。

     中野晉一所拜托的,是請山鹿恭介帶他一起到拍攝現場,學習一下恭介獨特的拍攝方法。

    恭介當時一口答應了。

    這個口頭約定是恭介離開飯店的房間時定下的。

     由于中野晉一要介紹多人到自己這兒來簽約投保,因此,答應帶他一起去拍攝自然是有着生意上的打算。

    同時,作為攝影上的前輩,也多少有點好為人師的意識。

    對方玩相機的時間雖然也不算短,但水平估計也就隻比外行好一點。

    看來也真像他自己說的那樣,隻是“瞎鼓搗”而已,所以自己一說起攝影的理念,馬上就聽得入了迷。

    他對《沖撞》十分歎服,對作為攝影家的自己十分尊敬。

    他的眼裡,自己似乎就是一個天才攝影家。

     人嘛,誰都會崇敬那些才華橫溢的人。

    山鹿恭介覺得,中野晉一對于自己的感覺不就是這樣的嗎?因為兩人都處有着同樣愛好的攝影世界,這種心理更是會加倍擴大。

    一般來說,即便平時不怎麼關心的人,一旦知道對方跟自己有着相同的愛好,也往往會對其大加好評。

    文學青年們以為地球是繞着文學之軸而轉動的,攝影愛好者這方面自然也不會遜色。

     恭介認為,中野晉一之所以給自己介紹朋友來投保,是為了借這樣的機會來接近作為攝影家的自己。

    他點名要找的不是作為保險公司外勤員的自己,而是沖着作為攝影家的山鹿恭介而來的。

    所謂介紹人來投保,隻不過是他送給自己的見面禮罷了。

    對方這樣的熱情厚意,踏進那家酒店的房間之後,恭介就已經感受到了,因此,他就愉快的氛圍中為對方上了一小段新聞攝影課,并對方的熱情感召下答應帶他去拍攝現場,還約定現場講解攝影技術。

     這些工夫絕不會白費。

    如果能把中野晉一收為自己的“弟子”,那麼交際廣泛的他就會源源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