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多德雷赫特的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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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奶媽,不疼愛什麼就沒法過活。

    她對那些來求她收留的鴿子愛護備至。

    在依薩克的仆人來讨那十四五隻鴿子,準備像以前那十四五隻一樣燒着吃的時候,她就以平均六個荷蘭銅子兒一隻的價錢買了下來。

     這是一隻鴿子雙倍的價錢;仆人當然高高興興地接受了。

     奶媽因此成了忌妒者的鴿子的合法主人。

     這些鴿子和别的鴿子混在一起,在漫遊的途中,到過海牙、洛維斯坦因、鹿特丹,無疑的是為了去尋找另一種性質的麥粒和另一種滋味的大麻籽。

     是碰巧,或者不如說是上帝,我們在任何事物上都可以看到他的安排的上帝,使高乃裡于斯·凡·拜爾勒正好捉住這些鴿子中的一隻。

     如果忌妒者不離開多德雷赫特,先到海牙,然後又到戈爾肯或者洛維斯坦因(這兩個地方隻隔着瓦爾河和馬斯河的合流處,所以可以随便說哪一個),去追蹤他的仇人,那麼凡·拜爾勒寫的那張紙條就會落在他手裡,而不會落在奶媽手裡,而那個可憐的犯人就會像羅馬修鞋匠的烏鴉一樣,白費時間和氣力;我們呢,也不可能叙述一件件像萬紫千紅的地毯似的在我們筆下舒展的變化無窮的遭遇,隻好描寫一長串像黑夜的外衣一樣枯燥、憂郁和陰暗的日子了。

     紙條就是這樣落到凡·拜爾勒的奶媽的手裡。

     因此,二月初,有一天晚上,暮色從天上落下,把剛鑽出來的星星撒落在後面,高乃裡于斯聽到塔樓的樓梯上有一個人的聲音,不由得心裡一驚。

     他把手放在心口上,注意地聽。

     這是蘿莎的甜蜜悅耳的聲音。

     我們得承認,高乃裡于斯并沒有驚奇得目瞪口呆,也沒有快活得難以自制;要是沒有那隻鴿子的話,他一定會這樣的。

    鴿子帶走了他的信,回來的時候,空空的翅膀下卻給他帶來了希望;他每天都在等待,因為他了解蘿莎,隻要紙條交到她手裡,一定會有他的愛情和他的三個球根的消息。

     他站起來,身子朝門口彎着,仔細聽。

     不錯,這的确是在海牙讓他聽了感到那麼甜蜜愉快的聲音。

     現在蘿莎已經從海牙趕到洛維斯坦因來了;蘿莎已經順利地來到監獄裡,不過高乃裡于斯不知道用的什麼方法。

    蘿莎是不是也能夠同樣幸運地來到犯人跟前呢? 高乃裡于斯正這樣左思右想,一陣子高興,一陣子着急的時候,他的牢房門上的窗洞開了。

    蘿莎滿臉笑容,打扮得整整齊齊,尤其是五個月來的悲傷給她的雙頰蒙上一層蒼白的顔色,更顯得美麗了。

    她把臉貼在高乃裡于斯的鐵栅欄上,對他說: “啊,先生!先生,我來啦!” 高乃裡于斯伸出雙臂,望着天,快樂得叫了出來。

     “啊!蘿莎,蘿莎!”他嚷道。

     “别響!我們小聲說說吧,我爸爸就跟在我後面,”年輕姑娘說。

     “你爸爸?” “是啊,他就在樓梯底下的院子裡,聽要塞司令的指示,一會兒就要上來了。

    ” “要塞司令的指示……” “聽我說,讓我盡可能三言兩語把一切都告訴你吧。

    總督在離萊頓四五公裡的地方有一座鄉間住宅,其實不過是一個大奶牛棚。

    養在那兒的牲口正好是我姑媽,也就是他的奶媽照料的。

    我接到你的信,唉!可惜我自己不會看,不過你的奶媽念給我聽了。

    我一接到你的信,立刻趕到我姑媽家,在那兒一直等到親王上牛奶棚來;等他來了,我就求他把我父親從海牙的監獄看守長的職位上,調到洛維斯坦因要塞的監獄來當看守。

    他不知道我的用意;要是他知道,說不定就會拒絕;正因為他不知道,所以答應了。

    ” “因此你就到這兒來了。

    ” “你不是看見了嗎?” “那麼,我以後每天都可以見到你了?” “盡我可能常常的。

    ” “啊,蘿莎!我美麗的蘿莎小姐!”高乃裡于斯說,“你是不是有一點兒愛我了?” “有一點兒……”她說,“啊!你的要求倒不太高,高乃裡于斯先生。

    ” 高乃裡于斯熱情地朝她伸出雙手;可是他們隻能隔着鐵栅欄碰碰手指頭。

     “爸爸來了!”年輕姑娘說。

     蘿莎連忙離開門口,朝出現在樓梯頂上的老格裡弗斯跑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