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關燈
1 希拉裡希望不要和那個令人讨厭的赫瑟林頓小姐一起去逛非斯舊城。

    幸好,貝克夫人邀請赫瑟林頓小姐乘汽車兜風去了。

    赫瑟林頓小姐正好手頭不寬裕,一聽說貝克夫人付車費,就欣然同意了。

    希拉裡在服務處詢問以後,雇了一名導遊,就出發去逛非斯舊城了。

     他們離開旅館的陽台,一階一階地沿着花園走下來。

    到了圍牆中的一個巨大的門前。

    導遊拿出一把大鑰匙把門慢慢打開,并且示意希拉裡穿過去。

     宛如進入另一個世界,她的四周被古老的非斯的城牆給包圍。

    狹窄而蜿蜒的街道;高大的城牆;她不時從門外瞥一眼這個或那個院子裡面的景色,全城到處盡是馱着重負的驢子,挑着重擔的男人,孩子們,還有蒙着面紗或沒蒙面紗的女人,希拉裡看到了這個摩爾城的秘密生活内幕。

    在這狹窄的街道上漫遊,她簡直忘掉了别的一切。

    什麼她此行的任務呀,她生命中過去的悲劇呀,以至于她自己本人。

    她隻顧去聽,去看了,好像生活和漫遊在一個夢幻般的世界裡。

    她惟一的煩惱是這位導遊滔滔不絕地說個沒完,并且慫恿她進到那些她并不怎麼特别願意進去的商店去。

     “您看哪,夫人,這個人有很多好東西哩,很便宜,真正古香古色,地道的摩爾貨。

    他還有長袍和絲綢。

    您不喜歡這些小巧玲珑的念珠嗎?” 到處是東方人在向西方人兜售商品,但這并沒有破壞希拉裡心中美的感受。

    很快她連自己是在什麼地方以及正在向什麼方向走都糊塗了。

    在這個高牆環繞的城鎮裡,她既不知道自己是在向南還是向北走,也不知道她是否又一次來到了她剛才已經逛過的同一條街上。

    她累極了。

    導遊提了最後一個建議,很明顯這也是日程的一部分。

     “我帶您到那所非常漂亮的房子中去吧,特别講究。

    那是我的朋友們的。

    您在那裡可以喝到薄荷茶,他們會給您看許多好東西。

    ” 希拉裡知道這便是卡爾文-貝克夫人所說的那種衆所周知的冒險玩意兒。

    不過,她還是願意去看一看,或被别人帶去看一看人們建議要她去看的東西。

    她對自己說,明天她要一個人到舊城來,好好逛逛,省得導遊在身邊唠叨。

    于是,她就跟着導遊穿過門口,走上一條曲徑,差一點爬到城牆外面去了。

    他們終于到了一座花園環繞的漂亮的房子,那是按照本地風格建造的。

     在那間可以鳥瞰全城的大屋子裡,她被邀請在一張小桌旁坐下,馬上端來幾杯薄荷茶。

    對于像希拉裡這樣一個喝茶不愛放糖的人,喝這樣的薄荷茶真有點不好受。

    不過,不把這杯薄荷茶看作是茶,隻當是一種新型檸檬水,她還是大口大口地喝下去了。

    他們還拿出一些地毯、念珠和窗簾給她看,她也十分高興。

    出于禮貌而不是什麼别的原因,她還買了一兩件小東西。

    然後,那位不知疲倦的導遊說: “現在我準備了一輛車,帶您出去兜一兜風吧。

    玩個把鐘頭,看看美麗的風景,還有鄉村風光,然後回旅館。

    ”他非常謹慎而婉轉地加了一句:“這個姑娘先帶您到一個相當精緻的盥洗室去一下。

    ” 那個端茶上來的姑娘站在他們身邊立刻微笑着用英語小心翼翼地說:“夫人,請吧。

    我們盥洗室相當精緻,就像裡茨旅館的一樣,在紐約或芝加哥也不過如此。

    ” 希拉裡笑了一下,就跟着她去了。

    盥洗室雖然還沒有精緻到所說的那種程度,但是至少有自來水,還有洗臉盆,隻是鏡子有裂紋。

    希拉裡看到自己的臉皺縮得不像樣子,吃了一驚。

    她洗了洗手,并用自己的手帕擦幹淨,因為毛巾看來不大順眼。

    她準備出去了。

     可是,盥洗室的門好像給卡住了,她徒勞地扭了扭門上的手柄,怎麼也打不開。

    她想,大概是從外面鎖上或插上了。

    她大為光火。

    把她關在裡面是什麼意思?後來,她注意到另外一個角落裡還有一個門,就走過去扭了一下手柄,一下子就打開了,于是走出去。

     她發現自己在一間東方式的小屋子裡,光線從牆上高高的裂縫中透了過來。

    亨利-勞裡埃先生,她在火車上遇到的那個法國小個子坐在一張低矮的長沙發上抽煙。

     2 他并未站起身來和她打招呼,隻說了一句;“下午好,貝特頓夫人。

    ”聲音有點變化。

     希拉裡愣了一下,有點驚慌失措。

    事情原來是這樣!她恢複了鎮靜。

    “你所預料的事就出現在你的眼前了。

    你應該按照你估計的‘她’會怎樣說話行事而說話行事。

    ”她走上前去,熱情地說: “有什麼消息要告訴我嗎?您能幫助我嗎?” 他點點頭,然後用一種責備的口氣說: “夫人,我發現您在火車上有點兒遲鈍。

    大概是您太喜歡談論天氣了。

    ” “談論天氣?”她凝視着他,有點莫明其妙。

     他在火車上關于天氣都說了些什麼呢?寒冷?霧?雪? “雪。

    ”那是奧利夫-貝特頓臨死對低聲說過的,她當時念過一小段詩——是什麼來着? 雪啊,雪啊。

    好大的雪啊, 你踩上一堆,滑了一跤。

     希拉裡結結巴巴地重複了一遍。

     “很确切嘛!當時您為什麼沒有按照命令立即作出回答?” “您不知道,我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