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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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莫名其妙地高興起來。

    ” 謝爾皮林沒戴上眼鏡就看起信來,隻是把信紙拿得離眼睛遠一些。

    辛佐夫坐在司令旁邊,從側面看着他,感到他現在比在前線時顯得年輕。

    他穿着藍色滑雪衣,好象一個足球教練或拳擊教練:人雖瘦,但筋骨結實,短上衣下面的肌肉隐約可見。

     謝爾皮林把鮑依科的信看了一遍,紮哈羅夫的信看了兩遍。

    看完第二遍,他皺起眉頭,沉吟片刻,然後轉身問辛佐夫:“有鉛筆嗎?” 辛佐夫把鉛筆遞給他,把軍用背包放在他的膝蓋上,便于司令在公文袋上簽字。

     謝爾皮林簽了字,注明了簽收日期和時間,然後把公文袋還給辛佐夫,信仍舊拿在自己手裡。

     “帶地圖嗎?” “帶着。

    ” “那我們進小屋去,聽你彙報形勢。

    ” 司令的“小屋”寬敞雅緻,裡面放着一張鍍鎳的床、一隻鑲鏡子的衣櫥和幾把套着帆布套的椅子。

    房間中央是一張鋪着長毛絨台布的圓桌,上面放着一疊書和一隻盛水的細頸玻璃瓶。

     謝爾皮林朝桌子擺了擺頭,表示彙報用的地圖應該攤在這兒,接着自己捧起書,放到窗台上。

    辛佐夫把細頸瓶搬到床邊的小櫃上,再把桌上的長毛絨台布拿掉。

    謝爾皮林回到桌子跟前,想動手幫他,但辛佐夫迅速地收起台布,把它一卷,搭在椅子背上。

    在旁觀者看來用殘廢的手難做的活兒,對他來說實際上并不難,倒是那些誰也不會留意的小事,例如要扣上軍便服右邊抽口上的兩顆紐扣等等,他反而感到難對付。

     辛佐夫攤開地圖,開始報告形勢。

    他用鉛筆打着淡淡的記号,以便報告完畢後能用橡皮擦掉。

    地圖上既沒有标明敵我前沿,也沒有注出第一梯隊、第二梯隊、指揮所、後勤部隊和射擊陣地,憑這種地圖彙報形勢,需要很強的記憶力。

    辛佐夫力求做得盡善盡美,不出一點差錯,雖然他明白,眼前對謝爾皮林來說,重要的不是射擊陣地的輪廓或各指揮所的小旗,而是透過所有這一切細節逐漸呈現在他面前的另外的東西。

    對謝爾皮林來說,重要的是他看到他的集團軍駐紮在一個狹窄的地段内,前沿隻有兩個師,四個師留在縱深地帶,根據這些情況來判斷,可以預料,方面軍的主攻地段就在這兒,在他的集團軍駐地内。

    假如他的集團軍處于助攻方向,那就未必會把這麼狹窄的地段劃作它的駐地,井把它所屬的師作這樣的縱深梯次配備。

     辛佐夫喘了一口氣,用鉛筆在地圖上面劃了一個圈,但筆尖沒觸及地圖。

    這個圈子離前線約摸三十公裡,包括一片樹林和幾個居民點。

     “鮑依科将軍命令我向您報告,有一個步兵軍正開進我們這一地段,這個軍已經劃入我們集團軍的編制。

    ” “這個情況你一開頭就該說了!是哪個軍?軍長是誰?”謝爾皮林高興地問。

     從他的臉部表情看來,他聽到這個軍的消息非常高興:既然又給了他一個軍,那麼,他的集團軍将擔任主攻任務,是确定無疑的了。

     “我不知道,司令同志。

    ” “即便這樣,我也得感謝你,”謝爾皮林仍舊高興地說。

    “把地圖折起來留給我。

    ” 辛佐夫折好地圖,從軍用背包裡取出戰地記事冊。

     “請簽字,司令同志。

    ” 謝爾皮林簽了字,把鉛筆扔在桌子上,在房間裡踱起步來,仿佛他不知道現在自己該做些什麼,也不知道該如何打發站在他面前的辛佐夫。

    後來,他停住腳步,問道:“你吃過早飯嗎?可别說謊!” 他聽到辛佐夫還沒吃早飯,就說,别的不能保證,但可以請他吃乳酪和麥米粥。

    其他問題,待吃飽了肚子後再說。

     “走吧。

    不過先讓我拿條毛巾,吃過早飯我馬上得去治療,你在花園裡待一會兒,好好思考一番,問題多着呢!” 他從床架上取了毛巾,把它搭在肩膀上,問道:“你來莫斯科還有其他附帶任務嗎?他們不可能不給!鮑依科将軍不是那種人……” 辛佐夫沒來得及回答,門打開了。

    一個身穿白罩衫的高高的女人——大概是醫生——走了進來。

    她象首長對下級一樣,嚴厲地問謝爾皮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