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失去了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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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我就想請教了——你究竟是誰的‘好讀者’呢? “自己明說不是你的‘好讀者’,是否是在挑釁般地表示自己是‘壞讀者’?” “羅茲在定義日語時,經常會産生歧義。

    ”真木彥說,“不從正确的定義出發,原本就是日本式的交流方式。

    我們的社會裡,在會話這個層次上,通常并不追究用語是否具有準确的意義。

    ” 羅茲正要用咖啡壺續上已經喝完了的咖啡,卻又遞給了從旁伸過手來的真木彥,像是再度整理了自己的思緒後,她說道: “我呀,一直希望成為古義人、《堂吉诃德》的‘好讀者’。

    當然,我并不認為從一開始就能成為某位作家、某部作品的‘好讀者’。

    即便是納博科夫,直到在準備哈佛大學的講義之前,也還不是《堂吉诃德》的‘好讀者’。

     “但是,如果一直閱讀同一本書的話,那個特殊的瞬間終究是會降臨的。

    于是,你就會成為‘好讀者’。

    早在孩童時代,即便被大人們告知,‘上帝将會眷顧你!’我還是不明白。

    可是我注意到,因某種原因而感覺自己受到眷顧的那個瞬間,卻在閱讀作品過程中不時出現。

    在閱讀《堂吉诃德》時,就曾體驗過那種感覺。

    是因為被插入上篇裡的‘愚蠢的好奇故事’而喚起! “在我像小香芽那般年歲時,比較讨厭塞萬提斯所引用的那些流行小說風格的戀愛以及破裂、然後又是和好如初的故事。

    這些部分,閱讀時我都跳了過去。

     “可是,在數度閱讀《堂吉诃德》的過程中,我卻被‘愚蠢的好奇故事’裡的美妙所吸引……我一面不安地在想,這種喜悅會持續到何時呢?一面用震顫着的手指翻掀着頁碼……” 二 這時,身着藍色長禮服的田部夫人從早餐客人基本都已離去的餐桌間走了過來。

     “早上好!今天真不湊巧,趕上了雨天,聽說氣溫也多少有些下降。

    有件事情必須首先向長江先生道歉……黑野先生打來電話,說自己超無精打采,已經奄奄一息了。

    還說這是宿醉,終究還是起不了床,表示昨天晚上對您說了實在無禮的話…… “因為是這麼一種狀态,所以關于談判事宜,也就隻好懇請延期了。

    ” 真木彥接過了話頭: “羅茲認為,談判的進程,比起她迄今為止所了解到的……比起古義人先生此前所同意的……要快得多。

    對此,她感到困惑。

    關于這一點,我估計,今天早晨她已經對田部夫人說了。

    我是否可以在這個問題,以及古義人和羅茲今後與度假村方面的意向性溝通上發揮咨詢等作用?當然,這也是羅茲的看法……” “剛才已經聽取了這個考慮。

    我們也認為,如果能這樣的話,當然求之不得。

     “這也是因為,黑野先生長期以來與長江先生過從甚密,在商務上反而有可能難以推動談判進程……我也因此而感到擔心,有一種非同尋常的想法……” “你所說的非同尋常的想法,具體是指什麼?”羅茲疑惑地問道。

     “我在内心裡總惦念着這麼一件事,那就是據說塙導演挂念着長江先生是否會自殺……我把黑野先生告訴我的話原樣說出來……說是吾良先生的擔心方式與衆不同……在《AQuietLife》這部電影裡,吾良先生加進了自己對古義人的教誨…… “聽黑野先生說過此事後,在錄像帶中看了這些内容。

    有一個鏡頭是以長江先生為原型的作家,深夜裡酩酊大醉之後,把相當于體重的書裝進箱子,再用繩子懸吊在梁上……然後撲通一聲讓箱子墜落而下。

    據黑野先生說,吾良先生知道,古義人先生最為恐懼的,莫過于自殺失敗。

    于是,吾良先生就在自己的電影中,為古義人先生試驗了這種方法。

     “上吊這種自殺呀,就是希望從站立之處跳下來的那個瞬間,因頸骨骨折而當即死去。

    可是,假如這種自殺半途而廢,盡管大腦受到傷害,人卻存活下來的話,就連想要再度上吊的念頭都将想不出來。

    說是先生您懼怕家裡出現兩個智力障礙者,因而就不會如此…… “當着長江先生的面原樣引用這些話,也許是極為失禮的……隻是因為我對黑野先生說這番話時的神态印象非常深刻……” 古義人由于田部夫人的說話聲而奇妙地興奮起來,面向着她那因過度亢奮而被血色染紅了的眼睛。

    事态的發展,使得古義人不好繼續沉默不語。

     “我覺得,關于人們的自殺,吾良認為那隻是對自己的肉體施加暴力。

    因此,他關心究竟施加多少暴力才是恰當的…… “那部電影中的、脫離主要情節卻被吾良放進去的插曲,我确實寫過。

    在寫作的同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