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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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他自己是深膚色，面帶憂郁，一頭黑鬈發。
說到這，他的表情開始變得僵硬和痛苦。
&ldquo他是意大利人。
&rdquo那個年長的說。
&ldquo但是，&rdquo朱莉安娜說道，&ldquo意大利不是戰勝國嗎？&rdquo她向那個年輕的司機笑了笑，但年輕司機并沒有向她笑。
相反，他的眼神變得更加憂郁，然後突然轉過身去。
很抱歉，她心想。
但她什麼也沒說。
你們是深色人種，這我一點辦法都沒有。
她想到了弗蘭克。
不知他是否還活着。
是否說錯話，跟人頂撞什麼的。
不會的，她想。
不知何故，弗蘭克有點像日本人。
或許是因為他們都很醜。
她經常對弗蘭克說他很醜。
粗毛孔，大鼻子。
朱莉安娜皮膚細膩，而且特别細膩。
我不在他身邊，他會死嗎？弗蘭克姓芬克，芬克這個姓來源于燕雀，燕雀是一種鳥，人們說鳥很薄命。
&ldquo你們今晚還趕路嗎？&rdquo她問那個年輕的司機。
&ldquo明早再走。
&rdquo &ldquo如果你們在美國生活得不愉快，為什們不搬到這兒來住呢？&rdquo她問道，&ldquo我在落基山脈國生活很長時間了，這兒不壞。
我原先住在太平洋沿岸國的舊金山。
那兒也有種族問題。
&rdquo 那個年輕的意大利人彎着腰坐在櫃台前，向她瞥了一眼，說：&ldquo女士，在這樣的城市待上一天或一個晚上就已經夠糟了。
在這兒生活？上帝&mdash&mdash如果我能找到其他工作，而不是在公路上開車，在這樣的漢堡店裡吃飯&mdash&mdash&rdquo看到查利氣得滿臉通紅，他沒有繼續往下說，開始喝咖啡。
那個年紀大一點的司機說：&ldquo喬，你太自命不凡了。
&rdquo &ldquo你們可以住到丹佛去，&rdquo朱莉安娜說道，&ldquo生活在那兒會更好些。
&rdquo我了解你們這些東部的美國人，她心想。
你們喜歡閃耀的生活。
夢想着你們的藍圖。
落基山脈國對你們來說就是偏遠的山區。
這裡二戰前是什麼樣，現在還是什麼樣，沒有什麼變化。
都是些退休的老年人、農民、傻子、窮人和頭腦不靈活的人&hellip&hellip所有聰明人都跨越邊境&mdash&mdash合法地或者非法地&mdash&mdash一窩蜂地跑到東部紐約去了。
因為那裡有錢可掙，有工業資本，而且正在擴建。
德國人的投資已經初見成效&hellip&hellip不需要多久，他們就能重建美國。
查利聲音沙啞地說：&ldquo夥計，我并不喜歡猶太人，但是1949年時，我看到許多猶太人逃離了美國，所以美國才變成你們的。
如果說那兒正在大規模建設，有許多輕松容易的錢可掙，那是因為德國人趕走了猶太人，偷了他們的錢。
那部該死的《紐倫堡法案》。
我小時候住在波士頓，對猶太人并沒有什麼特别的好感，但我絕不願意看到納粹的種族法案在美國得以實行，即便我們的确輸了這場戰争。
真奇怪，你們竟沒有加入美國軍隊，為德國人打下幾個南美小國，把日本人的勢力範圍縮小一點&hellip&hellip&rdquo 兩個司機都站了起來，臉色陰沉。
那個年長的司機從櫃台上拿起一個裝番茄醬的瓶子，把它豎到脖子跟前。
查利正對着那兩個人，伸手從背後摸出一把餐叉攥在手裡。
朱莉安娜說：&ldquo丹佛正在建抗熱機場跑道。
建好的話，漢莎航空公司的火箭助推飛機就可以在那兒着陸了。
&rdquo 三個男人一個都沒動，也沒人答話。
其他顧客也都坐在那兒不吱聲。
最後還是查利接了話：&ldquo太陽落山的時候，有一架飛機飛過去了。
&rdquo &ldquo不是往丹佛飛的，&rdquo朱莉安娜說，&ldquo是飛到太平洋沿岸國去的。
&rdquo 兩個司機也逐步退回到自己的座位前重新坐下。
那個年長的司機咕哝道：&ldquo我總是忘了，這兒的人都是親日派。
&rdquo 查利說道：&ldquo日本人沒有殺害猶太人，戰争期間沒有，戰後也沒有。
日本人也沒有建焚屍爐。
&rdquo &ldquo他們沒有，真是太可惜了。
&rdquo那個年長的司機說道。
他端起咖啡杯，又吃了起來。
親日，朱莉安娜想。
是的，是親日，我們這兒的人喜歡日本人。
&ldquo你們準備在哪兒&mdash&mdash&rdquo朱莉安娜問那個年輕的司機，喬，&ldquo過夜？&rdquo &ldquo還沒想好。
&rdquo他回答說，&ldquo我剛下卡車就來這兒了。
我不喜歡這個州。
也許我會在卡車上過夜。
&rdquo &ldquo蜜蜂汽車旅館還不壞。
&rdquo查理說。
&ldquo好吧，&rdquo年輕司機說道，&ldquo或許我可以在那兒住一晚，如果他們不介意我是意大利人的話。
&rdquo盡管他想掩飾，但他的口音還是很重。
看着這個年輕的司機，朱莉安娜想，他太理想主義了，所以感到痛苦。
向生活索取太多。
永遠向前，焦慮不安，怨天尤人。
我也一樣。
先是在太平洋沿岸國待不下去了，終有一天，這裡我也會待不下去的。
從前的人不都這樣嗎？但是，她心想，現在這裡不是荒地。
想拓荒要到其他星球去。
朱莉安娜心想，我和他倒是可以報名，乘火箭助推飛機到其他星球去殖民。
但是德國人是不會讓我們去的，因為他的深膚色和我的黑頭發。
想想巴伐利亞訓練營裡那些黨衛隊的日耳曼精英男同們，一個個皮包骨頭、臉色蒼白。
眼前這個家夥&mdash&mdash叫喬還是什麼的&mdash&mdash連臉上的表情也不對勁。
他應該看上去很冷酷，但又不失熱情，就像他什麼也不相信，但又有絕對的信念。
是的，德國人就是這樣。
他們不像喬和我是理想主義者。
他們憤世嫉俗，卻又信仰堅定。
這是一種大腦缺陷，就像做了腦白質切除手術&mdash&mdash這種緻人傷殘的手術，德國精神病專家常常做，以替代心理治療。
朱莉安娜認為，德國人的精神問題都和性相關。
二十世紀三十年代，他們做了一些見不得人
說到這，他的表情開始變得僵硬和痛苦。
&ldquo他是意大利人。
&rdquo那個年長的說。
&ldquo但是，&rdquo朱莉安娜說道，&ldquo意大利不是戰勝國嗎？&rdquo她向那個年輕的司機笑了笑，但年輕司機并沒有向她笑。
相反，他的眼神變得更加憂郁，然後突然轉過身去。
很抱歉，她心想。
但她什麼也沒說。
你們是深色人種，這我一點辦法都沒有。
她想到了弗蘭克。
不知他是否還活着。
是否說錯話，跟人頂撞什麼的。
不會的，她想。
不知何故，弗蘭克有點像日本人。
或許是因為他們都很醜。
她經常對弗蘭克說他很醜。
粗毛孔，大鼻子。
朱莉安娜皮膚細膩，而且特别細膩。
我不在他身邊，他會死嗎？弗蘭克姓芬克，芬克這個姓來源于燕雀，燕雀是一種鳥，人們說鳥很薄命。
&ldquo你們今晚還趕路嗎？&rdquo她問那個年輕的司機。
&ldquo明早再走。
&rdquo &ldquo如果你們在美國生活得不愉快，為什們不搬到這兒來住呢？&rdquo她問道，&ldquo我在落基山脈國生活很長時間了，這兒不壞。
我原先住在太平洋沿岸國的舊金山。
那兒也有種族問題。
&rdquo 那個年輕的意大利人彎着腰坐在櫃台前，向她瞥了一眼，說：&ldquo女士，在這樣的城市待上一天或一個晚上就已經夠糟了。
在這兒生活？上帝&mdash&mdash如果我能找到其他工作，而不是在公路上開車，在這樣的漢堡店裡吃飯&mdash&mdash&rdquo看到查利氣得滿臉通紅，他沒有繼續往下說，開始喝咖啡。
那個年紀大一點的司機說：&ldquo喬，你太自命不凡了。
&rdquo &ldquo你們可以住到丹佛去，&rdquo朱莉安娜說道，&ldquo生活在那兒會更好些。
&rdquo我了解你們這些東部的美國人，她心想。
你們喜歡閃耀的生活。
夢想着你們的藍圖。
落基山脈國對你們來說就是偏遠的山區。
這裡二戰前是什麼樣，現在還是什麼樣，沒有什麼變化。
都是些退休的老年人、農民、傻子、窮人和頭腦不靈活的人&hellip&hellip所有聰明人都跨越邊境&mdash&mdash合法地或者非法地&mdash&mdash一窩蜂地跑到東部紐約去了。
因為那裡有錢可掙，有工業資本，而且正在擴建。
德國人的投資已經初見成效&hellip&hellip不需要多久，他們就能重建美國。
查利聲音沙啞地說：&ldquo夥計，我并不喜歡猶太人，但是1949年時，我看到許多猶太人逃離了美國，所以美國才變成你們的。
如果說那兒正在大規模建設，有許多輕松容易的錢可掙，那是因為德國人趕走了猶太人，偷了他們的錢。
那部該死的《紐倫堡法案》。
我小時候住在波士頓，對猶太人并沒有什麼特别的好感，但我絕不願意看到納粹的種族法案在美國得以實行，即便我們的确輸了這場戰争。
真奇怪，你們竟沒有加入美國軍隊，為德國人打下幾個南美小國，把日本人的勢力範圍縮小一點&hellip&hellip&rdquo 兩個司機都站了起來，臉色陰沉。
那個年長的司機從櫃台上拿起一個裝番茄醬的瓶子，把它豎到脖子跟前。
查利正對着那兩個人，伸手從背後摸出一把餐叉攥在手裡。
朱莉安娜說：&ldquo丹佛正在建抗熱機場跑道。
建好的話，漢莎航空公司的火箭助推飛機就可以在那兒着陸了。
&rdquo 三個男人一個都沒動，也沒人答話。
其他顧客也都坐在那兒不吱聲。
最後還是查利接了話：&ldquo太陽落山的時候，有一架飛機飛過去了。
&rdquo &ldquo不是往丹佛飛的，&rdquo朱莉安娜說，&ldquo是飛到太平洋沿岸國去的。
&rdquo 兩個司機也逐步退回到自己的座位前重新坐下。
那個年長的司機咕哝道：&ldquo我總是忘了，這兒的人都是親日派。
&rdquo 查利說道：&ldquo日本人沒有殺害猶太人，戰争期間沒有，戰後也沒有。
日本人也沒有建焚屍爐。
&rdquo &ldquo他們沒有，真是太可惜了。
&rdquo那個年長的司機說道。
他端起咖啡杯，又吃了起來。
親日，朱莉安娜想。
是的，是親日，我們這兒的人喜歡日本人。
&ldquo你們準備在哪兒&mdash&mdash&rdquo朱莉安娜問那個年輕的司機，喬，&ldquo過夜？&rdquo &ldquo還沒想好。
&rdquo他回答說，&ldquo我剛下卡車就來這兒了。
我不喜歡這個州。
也許我會在卡車上過夜。
&rdquo &ldquo蜜蜂汽車旅館還不壞。
&rdquo查理說。
&ldquo好吧，&rdquo年輕司機說道，&ldquo或許我可以在那兒住一晚，如果他們不介意我是意大利人的話。
&rdquo盡管他想掩飾，但他的口音還是很重。
看着這個年輕的司機，朱莉安娜想，他太理想主義了，所以感到痛苦。
向生活索取太多。
永遠向前，焦慮不安，怨天尤人。
我也一樣。
先是在太平洋沿岸國待不下去了，終有一天，這裡我也會待不下去的。
從前的人不都這樣嗎？但是，她心想，現在這裡不是荒地。
想拓荒要到其他星球去。
朱莉安娜心想，我和他倒是可以報名，乘火箭助推飛機到其他星球去殖民。
但是德國人是不會讓我們去的，因為他的深膚色和我的黑頭發。
想想巴伐利亞訓練營裡那些黨衛隊的日耳曼精英男同們，一個個皮包骨頭、臉色蒼白。
眼前這個家夥&mdash&mdash叫喬還是什麼的&mdash&mdash連臉上的表情也不對勁。
他應該看上去很冷酷，但又不失熱情，就像他什麼也不相信，但又有絕對的信念。
是的，德國人就是這樣。
他們不像喬和我是理想主義者。
他們憤世嫉俗，卻又信仰堅定。
這是一種大腦缺陷，就像做了腦白質切除手術&mdash&mdash這種緻人傷殘的手術，德國精神病專家常常做，以替代心理治療。
朱莉安娜認為，德國人的精神問題都和性相關。
二十世紀三十年代，他們做了一些見不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