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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街道上慢慢開着車,尋找一個泊車位,我想先回一趟辦公室,然後再開車進城。

     一輛由司機駕駛的帕卡德[1]轎車從賣紙煙、雪茄的店鋪門前開走了,這地方離我辦公室大樓隻有三十英尺遠。

    我把自己的車開進這一空位,上了鎖,走出駕駛室。

    這時,我才發現停在我後面的一輛車就是那輛很眼熟的黃色轎車。

    當然了,也可能不是跟蹤過我的那一輛。

    這種型号、顔色的轎車成千上萬,實在太多了。

    這輛車裡沒有人。

    附近也沒有那個戴着可可色草帽的人。

     我繞到便道上看了看這輛車的駕駛艙。

    我沒看到汽車駕駛證。

    我在一個信封背面寫下這輛車的牌照号碼,說不定以後會用得着。

    我走進辦公室大樓。

    他沒有在大樓底層的休息室,也沒有站在樓上走廊裡。

     我走進自己的辦公室,看看地闆上有沒有從門縫裡塞進來的信件。

    我沒看到任何信,就從放在這裡的酒瓶裡給自己倒了幾口酒。

    喝完以後,我走出辦公室。

    我的時間很緊,必須在三點以前趕到城裡去。

     黃色轎車仍然停在那裡,車裡仍然沒有人。

    我上了自己的車,發動機器,把車開進馬路上的車流裡。

     在開過日落大道,上了葡萄園街以後,他的車追上了我。

    我繼續向前奔,自己跟自己笑了笑。

    我納悶這人剛才藏到什麼地方去了。

    也許坐在他自己汽車後面的那輛車上。

    這一點我沒有想到。

     我把車開到第三大道,準備從這條路一直開進城去。

    黃色汽車一直跟在我後邊,保持着半個街區的距離。

    我把車開到第七大道同格蘭特大街交叉的地方,停在橄榄樹路路口,下車買了一盒我并不需要的紙煙。

    然後,沿着第七大道步行向東走。

    我沒有回頭看。

    走到街旁噴泉的時候,我拐進大都會飯店,走到飯店裡賣雪茄煙的馬蹄形大櫃台前面,點着一支紙煙,然後,在休息大廳的一張棕色大皮椅上坐下。

     一個穿棕色西服、戴墨鏡、頭頂上戴我熟悉的那頂草帽的年輕人,也走進飯店的休息大廳。

    他躲躲閃閃地穿過盆種棕榈,走到賣雪茄煙的櫃台前邊,買了一包紙煙。

    他倚着櫃台站着,拆開煙盒,銳利的眼睛掃視着大廳。

     他轉身拿起找給他的零錢,走回來,找了一處背後有柱子的座位坐下。

    他把帽檐往下拽了拽,擋住太陽鏡,嘴上叼着一支沒有點着的紙煙閉目養神。

     我站起身,走了過去,在他旁邊的一張椅子上坐下。

    我從側面打量着他。

    他坐在那裡一動也不動。

    從近處看,我發現這人的一張胖嘟嘟的臉非常年輕,肉皮白裡透紅,下巴上的黃胡須刮得很不幹淨。

    在墨鏡的鏡片後面,我看見他的眼睫毛正在很快地眨動,放在褲子上的一隻手開始抓緊,把褲子握出許多皺褶。

    他的面頰上有個小肉瘤,就長在右眼皮底下。

     我劃着一根火柴,擎到他的紙煙下面。

    &ldquo點火嗎?&rdquo我問。

     他吓了一跳,磕磕巴巴地說:&ldquo哦&mdash&mdash謝謝。

    &rdquo他吸着氣,讓我把他的煙點着。

    我搖了一下火柴,把它熄滅,扔在身旁的一個沙桶裡。

    我等着看下面有什麼戲。

    他斜着眼睛看了我幾眼,最後開口說:&ldquo我以前在什麼地方見過你吧?&rdquo &ldquo在帕薩迪納的德累斯頓大道。

    今天早上。

    &rdquo 看得出來,他的臉比剛才更紅了。

    他歎了口氣。

     &ldquo我一定很讨人厭。

    &rdquo他說。

     &ldquo讓人惡心。

    &rdquo我贊同他的說法。

     &ldquo也許都是這頂帽子鬧的。

    &rdquo他說。

     &ldquo帽子挺有用。

    &rdquo我說,&ldquo但是你并不特别需要它。

    &rdquo &ldquo在這個城市裡掙錢真不容易。

    &rdquo他悲哀地說,&ldquo辦事不能靠雙腿走路,坐出租車又會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