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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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突然尴尬地沉默了一會兒。
每個人都不知道該看哪兒。
費迪南和安托萬隻差了三歲，但是這個年齡差随着歲月流逝越來越明顯。
也許是因為費迪南的工作吧？對于家人而言，他是個法官，是個重要的人物，懂得許多别人不懂的東西。
他們在青少年時期關系非常好。
那個時候，多多少少是費迪南在保護安托萬，而他們倆都不管貝爾納，因為把他當孩子。
後來他們有了各自的生活，後來各自成婚。
費迪南先是在拉羅謝爾生活過一段時間，接着在普瓦捷待了八年，出了名，後來又在巴黎謀得一個職位。
他比其他兩個人老得快，看上去好像從來沒有年輕過。
他對生活很認真，對一切都力求完美。
他用這種态度對待工作、家庭和自己。
安托萬比他高一個頭，有一頭濃密的褐發，看起來像個外國人。
妮可輪流盯着他們看時他們兩個在想些什麼呢？費迪南患了咽喉炎，安托萬昏昏欲睡。
他們之前有沒有想過會在這樣一個深夜碰在一起呢？ &ldquo費迪南，跟我說說&hellip&hellip&rdquo 妮可不對法官還有他妻子稱&ldquo你&rdquo，但是自作主張地用&ldquo你&rdquo稱呼安托萬。
她隻有二十八歲，美麗，優雅，充滿活力。
她來自另一個世界。
費迪南用那雙近視眼望着她，她毫無懼色地繼續說道： &ldquo我知道這件事跟我無關，但是貝爾納不在，我不得不代替他說話&hellip&hellip您那麼了解這些事，不覺得我們應該貼封條嗎？&rdquo &ldquo貼在哪裡呢？&rdquo &ldquo我不知道&hellip&hellip貼在死者的房門上&hellip&hellip貼在保險櫃上&hellip&hellip&rdquo &ldquo哪個保險櫃？&rdquo &ldquo他肯定有個放錢和文件的地方吧&hellip&hellip&rdquo 兩兄弟中間，安托萬感到更不自在，因為他知道自己被盯上了。
他覺得費迪南不會完全站在他這邊。
&ldquo我不認為，&rdquo法官認真地說道，&ldquo我父親有保險箱&hellip&hellip對不對，安托萬？&rdquo &ldquo在家裡沒有。
&rdquo 妮可并沒有停下攻勢： &ldquo那他肯定有份遺囑放在什麼地方&hellip&hellip&rdquo 一陣令人窒息的沉默。
費爾南德拿來杯子，倒上一滿杯咖啡，然後找了個地方坐下來。
她在廚房裡什麼都聽到了。
現在大家都看着安托萬。
&ldquo爸爸從來沒跟我提過什麼遺囑&hellip&hellip&rdquo &ldquo他沒有公證人嗎？&rdquo &ldquo他不像個會找公證人的人&hellip&hellip&rdquo &ldquo他應該有銀行賬戶吧？&rdquo &ldquo他如果有，不會跟任何人講的&hellip&hellip&rdquo 老奧古斯特出生在聖伊波利特，一個有三百個居民的市鎮，距離裡永二十多公裡。
他爸爸靠打零工為生，是個文盲。
奧古斯特十二歲時就已經在法院附近的一家水果店打工了，他每天都是穿着衣服在店後面睡覺的。
他十五歲時，一個人坐上來巴黎的火車。
&ldquo費迪南應該比我更清楚在這種情況下該做些什麼&hellip&hellip&rdquo 費迪南尴尬地望着妻子，像是在征詢她的意見。
&ldquo這得看情況&hellip&hellip以前，爸爸跟安托萬簽了一個協議&hellip&hellip&rdquo 這件事要追溯到戰後，即一九四五年。
安托萬從德國回來，他被抓到那裡關了四年多。
他猶豫着要不要去斯特拉斯堡的百事麗餐廳重新當廚師，他一九三九年在那裡幹過。
他那個時候二十七歲，還沒有結婚。
那個時候他父母隻在一樓開了一家小飯館，櫥窗裡面挂着些火腿和香腸，還有一些巨大的黑面包。
這些都是從奧弗涅送過來的，每個星期進三次貨。
他們的母親做飯，隻有一個服務生幫忙。
奧古斯特那時候還不老。
打仗的幾年裡，他從家鄉弄來的那些特産讓他賺了不少錢。
新的顧客群體形成了。
一些記者、以及演戲的人發現這個邁徹媽媽廚藝不錯。
&ldquo兒子，你為什麼要去給别人打工，而不留在家裡幫忙呢？我們很快就會再開一個餐廳，會有一個更大的廚房&hellip&hellip&rdquo 費迪南那個時候還在拉羅謝爾，已經有了一個孩子。
貝爾納那個時候還沒畢業，在電影院裡馬馬虎虎地工作着，隻有在需要錢時才過來看一下爸爸。
安托萬最後終于被說服。
慢慢地，飯館擴張計劃也确定下來，他做得越來越起勁。
是他提出建一個玻璃廚房，這樣客人能清楚地看到菜是怎麼做出來的。
這二十五年來，他母親隻會在特定的日子裡才會燒四五盤菜。
她也是聖伊波利特一個小人物的女兒。
她和奧古斯特一起上過學，奧古斯特有一次回鄉下看看哥哥又看到了她，那時候她已經二十歲了。
他們的故事，就是當時許多其他商人的故事。
一點點積累财富，用了很長時間才将一塊商業地皮完全買下來，整年工作，從來沒想過要休息一下。
現在他們倆都在下面，奧古斯特身邊點着兩支蠟燭，他妻子神志混沌，完全不知道周圍在發生什麼事。
她已經癡呆一年了。
他們也曾經年輕過。
每天晚上，他們一
每個人都不知道該看哪兒。
費迪南和安托萬隻差了三歲，但是這個年齡差随着歲月流逝越來越明顯。
也許是因為費迪南的工作吧？對于家人而言，他是個法官，是個重要的人物，懂得許多别人不懂的東西。
他們在青少年時期關系非常好。
那個時候，多多少少是費迪南在保護安托萬，而他們倆都不管貝爾納，因為把他當孩子。
後來他們有了各自的生活，後來各自成婚。
費迪南先是在拉羅謝爾生活過一段時間，接着在普瓦捷待了八年，出了名，後來又在巴黎謀得一個職位。
他比其他兩個人老得快，看上去好像從來沒有年輕過。
他對生活很認真，對一切都力求完美。
他用這種态度對待工作、家庭和自己。
安托萬比他高一個頭，有一頭濃密的褐發，看起來像個外國人。
妮可輪流盯着他們看時他們兩個在想些什麼呢？費迪南患了咽喉炎，安托萬昏昏欲睡。
他們之前有沒有想過會在這樣一個深夜碰在一起呢？ &ldquo費迪南，跟我說說&hellip&hellip&rdquo 妮可不對法官還有他妻子稱&ldquo你&rdquo，但是自作主張地用&ldquo你&rdquo稱呼安托萬。
她隻有二十八歲，美麗，優雅，充滿活力。
她來自另一個世界。
費迪南用那雙近視眼望着她，她毫無懼色地繼續說道： &ldquo我知道這件事跟我無關，但是貝爾納不在，我不得不代替他說話&hellip&hellip您那麼了解這些事，不覺得我們應該貼封條嗎？&rdquo &ldquo貼在哪裡呢？&rdquo &ldquo我不知道&hellip&hellip貼在死者的房門上&hellip&hellip貼在保險櫃上&hellip&hellip&rdquo &ldquo哪個保險櫃？&rdquo &ldquo他肯定有個放錢和文件的地方吧&hellip&hellip&rdquo 兩兄弟中間，安托萬感到更不自在，因為他知道自己被盯上了。
他覺得費迪南不會完全站在他這邊。
&ldquo我不認為，&rdquo法官認真地說道，&ldquo我父親有保險箱&hellip&hellip對不對，安托萬？&rdquo &ldquo在家裡沒有。
&rdquo 妮可并沒有停下攻勢： &ldquo那他肯定有份遺囑放在什麼地方&hellip&hellip&rdquo 一陣令人窒息的沉默。
費爾南德拿來杯子，倒上一滿杯咖啡，然後找了個地方坐下來。
她在廚房裡什麼都聽到了。
現在大家都看着安托萬。
&ldquo爸爸從來沒跟我提過什麼遺囑&hellip&hellip&rdquo &ldquo他沒有公證人嗎？&rdquo &ldquo他不像個會找公證人的人&hellip&hellip&rdquo &ldquo他應該有銀行賬戶吧？&rdquo &ldquo他如果有，不會跟任何人講的&hellip&hellip&rdquo 老奧古斯特出生在聖伊波利特，一個有三百個居民的市鎮，距離裡永二十多公裡。
他爸爸靠打零工為生，是個文盲。
奧古斯特十二歲時就已經在法院附近的一家水果店打工了，他每天都是穿着衣服在店後面睡覺的。
他十五歲時，一個人坐上來巴黎的火車。
&ldquo費迪南應該比我更清楚在這種情況下該做些什麼&hellip&hellip&rdquo 費迪南尴尬地望着妻子，像是在征詢她的意見。
&ldquo這得看情況&hellip&hellip以前，爸爸跟安托萬簽了一個協議&hellip&hellip&rdquo 這件事要追溯到戰後，即一九四五年。
安托萬從德國回來，他被抓到那裡關了四年多。
他猶豫着要不要去斯特拉斯堡的百事麗餐廳重新當廚師，他一九三九年在那裡幹過。
他那個時候二十七歲，還沒有結婚。
那個時候他父母隻在一樓開了一家小飯館，櫥窗裡面挂着些火腿和香腸，還有一些巨大的黑面包。
這些都是從奧弗涅送過來的，每個星期進三次貨。
他們的母親做飯，隻有一個服務生幫忙。
奧古斯特那時候還不老。
打仗的幾年裡，他從家鄉弄來的那些特産讓他賺了不少錢。
新的顧客群體形成了。
一些記者、以及演戲的人發現這個邁徹媽媽廚藝不錯。
&ldquo兒子，你為什麼要去給别人打工，而不留在家裡幫忙呢？我們很快就會再開一個餐廳，會有一個更大的廚房&hellip&hellip&rdquo 費迪南那個時候還在拉羅謝爾，已經有了一個孩子。
貝爾納那個時候還沒畢業，在電影院裡馬馬虎虎地工作着，隻有在需要錢時才過來看一下爸爸。
安托萬最後終于被說服。
慢慢地，飯館擴張計劃也确定下來，他做得越來越起勁。
是他提出建一個玻璃廚房，這樣客人能清楚地看到菜是怎麼做出來的。
這二十五年來，他母親隻會在特定的日子裡才會燒四五盤菜。
她也是聖伊波利特一個小人物的女兒。
她和奧古斯特一起上過學，奧古斯特有一次回鄉下看看哥哥又看到了她，那時候她已經二十歲了。
他們的故事，就是當時許多其他商人的故事。
一點點積累财富，用了很長時間才将一塊商業地皮完全買下來，整年工作，從來沒想過要休息一下。
現在他們倆都在下面，奧古斯特身邊點着兩支蠟燭，他妻子神志混沌，完全不知道周圍在發生什麼事。
她已經癡呆一年了。
他們也曾經年輕過。
每天晚上，他們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