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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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quo這是我嬸嬸&hellip&hellip我的堂兄布雷斯·于埃&hellip&hellip&rdquo
我媽媽剛才跟弗洛裡奧談話時，我時不時偷偷看一會兒大伯，他并沒有出人意料地睜開眼睛，更沒有突然加入讨論。
分局局長來了，我再偷看就有點太孩子氣了。
我可以大大方方地看着那張安詳平靜的臉了。
我媽媽本來非常想留下來。
&ldquo這位是他姐姐嗎？&rdquo分局局長問道。
&ldquo不，是嫂子。
&rdquo 分局局長輕輕地咳嗽了幾下，好像是在示意什麼，弗洛裡奧明白了。
&ldquo嬸嬸，你去陪陪科萊特吧&hellip&hellip&rdquo 她有點遺憾地走開了，不過又因為人家沒有把我支開感到欣慰。
出門之前，她望向我的眼神裡飽含叮囑。
&ldquo局長，您見過帕傑斯醫生了嗎？&rdquo &ldquo一刻鐘之前才見過。
他都跟我說了&hellip&hellip&rdquo 直到這時，他才看了一眼床上的死者，然後畫了個十字，靜靜地站了一會兒，一群人也沉默地盯着死者打量了一會兒。
然後局長指着床頭櫃上的小瓶子說： &ldquo這是安眠藥吧？您是他的私人醫生？&rdquo &ldquo我給他診斷過兩三次，但他有自己的主治醫生，他是我的同事，叫博納爾。
&rdquo &ldquo這個藥是他開的嗎？&rdquo &ldquo也經過了我的同意。
我大伯并不是每天都會吃，隻有在失眠時才會吃一些。
&rdquo &ldquo那是肯定的。
那他知道該吃多少劑量嗎？&rdquo &ldquo他為人很謹慎。
管家弗朗索瓦說過，這瓶才開一個星期左右。
所以應該隻服用了大概六七粒吧。
根據剩下的藥片數量，我敢肯定，大伯昨晚吃了三十多片。
&rdquo &ldquo有人跟我說他妻子昨晚不在家？&rdquo &ldquo她跟我一起在大劇院，昨晚那裡有一個大型晚會，半夜的時候我把她送到了家門口。
&rdquo &ldquo您沒有上樓嗎？&rdquo &ldquo沒有。
我回到家的時候，她已經打電話給我妻子通知了這件事，并且讓我立即趕過來。
&rdquo &ldquo那依照您的看法，他應該是幾點去世的？&rdquo 樓梯上響起沉重的腳步聲，還有說話的聲音和碰撞聲。
弗朗索瓦進了房間，對我堂妹夫低聲說了幾句話。
&ldquo抱歉，局長，失陪一下。
救護車來了，他們要把我嬸嬸送到聖約瑟夫醫院去。
&rdquo 那些人穿着白大褂，戴着醫護帽，像外科醫生一樣穿過房子，看到床上躺着的死者時猶豫了一會兒，不知道要帶走的是不是這個人。
分局局長對同伴低聲吩咐了幾句，然後那個助手就将剩下的那一小瓶藥放到一個手帕上，收進大衣口袋裡。
&ldquo杯子也要嗎？&rdquo助手問道。
&ldquo我覺得這個倒沒必要收走。
&rdquo 聽到一陣低泣聲，我好奇地轉過身，驚訝地發現竟然是我母親在哭。
門開了。
一個穿着灰藍色制服的護士正幫忙将我那呆滞無神的嬸嬸擡上擔架，并幫她擦掉流在嘴邊的一絲口水。
我想可憐的弗朗索瓦大概已經上上下下跑了好幾趟。
現在，我看到弗洛裡奧的妻子莫妮可正在到處找她的丈夫。
那些停屍房的人和擡着我嬸嬸的那些人碰來碰去，我差點沒注意到她。
那兩隊人馬相互認識，互相打了招呼，做了幾個奇怪的手勢。
&ldquo我在想，你是不是該給你弟弟打個電話。
&rdquo母親在我的耳朵邊悄悄說。
科萊特一離開，他們就讓我們都離開房間，因為要搬弄我大伯的遺體。
我們穿過一個我們以前不知道其存在的浴室，來到一間鋪滿灰色珍珠絲綢的小客廳，地上還放着櫻桃紅色的緞質女式拖鞋，一張椅子的椅背上挂着一件女式睡袍。
&ldquo現在連安托萬也走了&hellip&hellip&rdquo我媽媽舒了口氣，說道。
這不是意味着除了老弗朗索瓦和那個十六歲的小保姆，房子裡已經沒有其他人了？ 在樓梯平台上，我又看見分局局長和他的助手，弗洛裡奧正在跟他們握手。
同時，我驚訝地發現我弟弟也在上樓梯。
最讓我感到吃驚的是，他居然悠閑地叼着個煙鬥，那神情就好像剛剛完成一篇報道。
呂西安比我小三歲，但是生活在他身上留下了更深的印記。
他工作很辛苦，但掙的錢不多，還有妻子和三個孩子需要養活。
他在《小說家月刊》做編輯秘書，整夜整夜地工作，還為巴黎好幾家報紙做地方報道，每周都要寫好幾篇專欄。
他總是裝出一副玩世不恭、大大咧咧的樣子，牙齒黃得就像是從來沒刷過一樣。
&ldquo你是怎麼知道的？&rdquo &ldquo每天早上我都會打電話到警局問問新聞&hellip&hellip我的一個警察朋友跟我說我大伯死了&hellip&hellip而且局長正在現場查看。
媽媽知道了嗎？&rdquo 正在這個時候，他們搬着大伯的遺體走過來，我們不得不貼在牆邊，讓他們過去。
我聽到樓梯下面有個女人突然問道： &ldquo誰讓這麼做的？&rdquo 我馬上就認出這是朱麗葉姑媽的聲音，她是我爸爸和安托萬大伯的妹妹，嫁給了一個叫勒穆瓦納的大貨車司機。
老公去世之後，她迅速接手了生意。
她應該讓那些擔着安托萬大伯遺體的人通過。
我又聽到她那
分局局長來了，我再偷看就有點太孩子氣了。
我可以大大方方地看着那張安詳平靜的臉了。
我媽媽本來非常想留下來。
&ldquo這位是他姐姐嗎？&rdquo分局局長問道。
&ldquo不，是嫂子。
&rdquo 分局局長輕輕地咳嗽了幾下，好像是在示意什麼，弗洛裡奧明白了。
&ldquo嬸嬸，你去陪陪科萊特吧&hellip&hellip&rdquo 她有點遺憾地走開了，不過又因為人家沒有把我支開感到欣慰。
出門之前，她望向我的眼神裡飽含叮囑。
&ldquo局長，您見過帕傑斯醫生了嗎？&rdquo &ldquo一刻鐘之前才見過。
他都跟我說了&hellip&hellip&rdquo 直到這時，他才看了一眼床上的死者，然後畫了個十字，靜靜地站了一會兒，一群人也沉默地盯着死者打量了一會兒。
然後局長指着床頭櫃上的小瓶子說： &ldquo這是安眠藥吧？您是他的私人醫生？&rdquo &ldquo我給他診斷過兩三次，但他有自己的主治醫生，他是我的同事，叫博納爾。
&rdquo &ldquo這個藥是他開的嗎？&rdquo &ldquo也經過了我的同意。
我大伯并不是每天都會吃，隻有在失眠時才會吃一些。
&rdquo &ldquo那是肯定的。
那他知道該吃多少劑量嗎？&rdquo &ldquo他為人很謹慎。
管家弗朗索瓦說過，這瓶才開一個星期左右。
所以應該隻服用了大概六七粒吧。
根據剩下的藥片數量，我敢肯定，大伯昨晚吃了三十多片。
&rdquo &ldquo有人跟我說他妻子昨晚不在家？&rdquo &ldquo她跟我一起在大劇院，昨晚那裡有一個大型晚會，半夜的時候我把她送到了家門口。
&rdquo &ldquo您沒有上樓嗎？&rdquo &ldquo沒有。
我回到家的時候，她已經打電話給我妻子通知了這件事，并且讓我立即趕過來。
&rdquo &ldquo那依照您的看法，他應該是幾點去世的？&rdquo 樓梯上響起沉重的腳步聲，還有說話的聲音和碰撞聲。
弗朗索瓦進了房間，對我堂妹夫低聲說了幾句話。
&ldquo抱歉，局長，失陪一下。
救護車來了，他們要把我嬸嬸送到聖約瑟夫醫院去。
&rdquo 那些人穿着白大褂，戴着醫護帽，像外科醫生一樣穿過房子，看到床上躺着的死者時猶豫了一會兒，不知道要帶走的是不是這個人。
分局局長對同伴低聲吩咐了幾句，然後那個助手就将剩下的那一小瓶藥放到一個手帕上，收進大衣口袋裡。
&ldquo杯子也要嗎？&rdquo助手問道。
&ldquo我覺得這個倒沒必要收走。
&rdquo 聽到一陣低泣聲，我好奇地轉過身，驚訝地發現竟然是我母親在哭。
門開了。
一個穿着灰藍色制服的護士正幫忙将我那呆滞無神的嬸嬸擡上擔架，并幫她擦掉流在嘴邊的一絲口水。
我想可憐的弗朗索瓦大概已經上上下下跑了好幾趟。
現在，我看到弗洛裡奧的妻子莫妮可正在到處找她的丈夫。
那些停屍房的人和擡着我嬸嬸的那些人碰來碰去，我差點沒注意到她。
那兩隊人馬相互認識，互相打了招呼，做了幾個奇怪的手勢。
&ldquo我在想，你是不是該給你弟弟打個電話。
&rdquo母親在我的耳朵邊悄悄說。
科萊特一離開，他們就讓我們都離開房間，因為要搬弄我大伯的遺體。
我們穿過一個我們以前不知道其存在的浴室，來到一間鋪滿灰色珍珠絲綢的小客廳，地上還放着櫻桃紅色的緞質女式拖鞋，一張椅子的椅背上挂着一件女式睡袍。
&ldquo現在連安托萬也走了&hellip&hellip&rdquo我媽媽舒了口氣，說道。
這不是意味着除了老弗朗索瓦和那個十六歲的小保姆，房子裡已經沒有其他人了？ 在樓梯平台上，我又看見分局局長和他的助手，弗洛裡奧正在跟他們握手。
同時，我驚訝地發現我弟弟也在上樓梯。
最讓我感到吃驚的是，他居然悠閑地叼着個煙鬥，那神情就好像剛剛完成一篇報道。
呂西安比我小三歲，但是生活在他身上留下了更深的印記。
他工作很辛苦，但掙的錢不多，還有妻子和三個孩子需要養活。
他在《小說家月刊》做編輯秘書，整夜整夜地工作，還為巴黎好幾家報紙做地方報道，每周都要寫好幾篇專欄。
他總是裝出一副玩世不恭、大大咧咧的樣子，牙齒黃得就像是從來沒刷過一樣。
&ldquo你是怎麼知道的？&rdquo &ldquo每天早上我都會打電話到警局問問新聞&hellip&hellip我的一個警察朋友跟我說我大伯死了&hellip&hellip而且局長正在現場查看。
媽媽知道了嗎？&rdquo 正在這個時候，他們搬着大伯的遺體走過來，我們不得不貼在牆邊，讓他們過去。
我聽到樓梯下面有個女人突然問道： &ldquo誰讓這麼做的？&rdquo 我馬上就認出這是朱麗葉姑媽的聲音，她是我爸爸和安托萬大伯的妹妹，嫁給了一個叫勒穆瓦納的大貨車司機。
老公去世之後，她迅速接手了生意。
她應該讓那些擔着安托萬大伯遺體的人通過。
我又聽到她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