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密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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吧?” “沒錯,我和警察也是這麼說的。

    ” “我知道了。

    那麼就讓我來好好泡個澡吧。

    ”說罷,湯川走向了走廊。

     5. 翌日清晨,湯川若無其事地吃過主人準備好的早餐,收拾好行李,上午九點出現在了休息室裡。

    盡管藤村說了不要他的住宿費,但他還是笑着掏出了錢包。

     “我已經很久沒這樣放松過了,而且還品嘗到了如此美味的菜肴。

    我感到很滿意,你就收下吧。

    當然,你得按規定收費。

    ” 藤村聳了聳肩,自打學生時代起,他就知道這人是有名的頑固。

     和來的時候一樣,他開着商務車把湯川送到了車站。

     “這次可真是抱歉了。

    ”藤村在湯川下車之前說道。

     “你沒必要道歉。

    我近期還會再來的。

    ” “一定要來啊。

    ” 湯川下了車,朝站台走去,直到他的身影消失,藤村才發動了車子。

     事情發生在這天晚上。

     就在藤村夫婦吃晚飯的時候,佑介打來了電話。

     “昨晚有位姓湯川的先生在你們那裡住了一夜,是吧?”佑介的聲音聽上去挺開心的。

     “你怎麼知道的?” “湯川先生今天到我們事務所來了。

    開始的時候我們還大吃一驚,心想帝都大學的老師到我們這裡來幹嗎。

    後來聽他說和姐夫你同校,就明白了。

    ” “那家夥跑去見你佑介君叻?” “不過他看樣子挺想了解有關美術館的事,所以我就大緻作了個說明。

    我說的不怎麼好,但他似乎也理解了,不愧是物理學的老師啊。

    ” “除此之外,他還跟你談了些什麼?” “也沒談什麼,就鼓勵我說好好努力。

    ” “是嗎?” “還說近期他還會再來。

    到時候你們能不能通知我一聲?我也很想和他再多聊聊。

    ” “我知道了。

    到時候一定通知你。

    ” 挂斷電話之後,藤村對身旁一臉擔心的久仁子說了一下他和佑介之間交談的内容。

    他想,這事就算瞞得了一時,遲早也得暴露的。

     “湯川先生為什麼要跑去找佑介呢?”她的表情變得更加陰沉起來。

     “大概是因為電車晚點,時間多出來了吧。

    佑介君自己也說,湯川沒和他談什麼要緊的事。

    ” “唔。

    ”久仁子雖然點了點頭,卻仍舊不改一臉的不快。

     吃過晚飯,收拾碗筷的時候,久仁子仍舊相當沉默,而且還時常停下來沉思。

    藤村盡管也察覺到了妻子的異樣,但卻佯裝不知。

     收拾好之後,他從架子上拿出一瓶威士忌,故意朗聲說道:“來杯睡前小酒如何?” “不了……今晚還是算了吧。

    ”久仁子輕輕地搖了搖頭。

     “真是少見啊。

    你平常不是總說,要是不喝上一杯的話就睡不好的嗎?” “今天我感覺挺累的,估計上床就能睡着。

    老公,你自己慢慢喝吧。

    ” “好吧,那麼晚安。

    ” “晚安。

    ” 久仁子走開之後,藤村從廚房裡拿來酒杯和冰塊,開始喝起了冰鎮威士忌。

    輕輕一晃,杯裡的冰塊便發出咣啷咣啷的聲音。

    這聲音,使藤村的思緒跳回了三年前。

    那時,他和久仁子才剛相識。

     當時她在俱樂部裡并不算特别引人注目。

    雖說隻要客人搭讪,她也能得體地有問必答,但她似乎并不擅長主動把氣氛搞活。

    相反,她對那些總是難以融入氣氛的客人卻照顧得很是周到。

    而當時除了為了接待客戶以外,根本不去這類地方的藤村開始單獨出入那家店的原因,也正是因為她的存在。

     自從開始在店外相見之後,兩人間的關系便有了飛速的進展。

    在和她第三次發生過肉體關系之後,他便向她求婚了。

     盡管藤村覺得自己沒有理由遭到拒接,但久仁子的回答卻并不盡人意。

    她的回答令人感覺不像是當今的年輕女子會說得出來的話。

     她說,他們倆門不當戶不對。

     “您可不能和我這樣的女子說這些話。

    因為我和藤村先生您,我們兩個的身份完全就是天差地别。

    我隻求保持現狀就好,隻要您願意不時地來看以看我,我也就心滿意足了。

    ” 此時她才首次對他講述了自己的遭遇。

    之前她一直對他說的是“生長在平凡人家,最近父母相繼過世了”。

     藤村當然不肯作罷。

    他堅持說成長環境如何無所謂,而且根本就不存在什麼身份的差異。

     然而久仁子的态度卻很堅決,甚至還說兩人一旦結婚,藤村就會遭殃。

     而最後令她改變了态度的,是“離開東京,一起到山裡去開家旅店”的藤村的這一建議。

    之前看似對結婚毫無興趣的她這才終于說出了句“這樣的話,可能挺棒的”。

     于是藤村不顧周遭衆人的反對,下定決心要經營旅店。

    他原本就是個戶外派,和這方面的接觸也多,所以事情進展相當順利。

     一直對結婚持猶豫态度的久仁子也終于點頭答應了他。

    在山裡生活的兩年日子裡,她不但從未訴過一句苦,還說希望能一輩子待在這裡。

     藤村覺得自己把佑介叫來也是做對了。

    佑介不但一直把他當作親哥哥般尊敬,而且每次喝醉酒之後,還會不停地重複說“姐夫你是我們的恩人,是我們的救命恩人”。

     一切原本都挺順利的,不料——藤村把酒杯放到了桌上,杯裡融化了一半的冰塊發出一記“咣啷”。

     6. 湯川打手機給藤村的時候,藤村正在房屋周邊除草。

    看到來電顯示,他感到有一股不祥的風掠過他的心頭。

     湯川問他今晚是否可以到他這裡來。

     “可倒是可以,你到底有何貴幹呢?” “我有樣東西想讓你看看。

    ” “什麼東西?” “不是說‘百聞不如一見’嗎,在電話裡很難解釋清楚。

    ” “你想吊我胃口啊?那不如我去找你好了,這樣也行吧?” “不,這倒不必。

    我到你那裡去,不然就沒啥意義了。

    ” “到底怎麼回事?” “所以說‘百聞不如一見’嘛。

    我七點左右到。

    事情談完之後立馬閃人,所以你們不必等我吃飯。

    也不需要接送我。

    待會兒見。

    ” 藤村剛想說“等等”時,對方便已單方挂斷了電話。

     接完湯川的電話,藤村感覺心浮氣躁,隻一味地瞪着休息室裡的鐘。

    原本他還打算整理一下賬單,可實在是靜不下心來。

     七點過五分,屋外傳來了汽車引擎的聲音。

    藤村出門一看,隻見門外停着一輛出租車,湯川穿着外套從車裡走了下來。

    出租車當場熄滅了引擎,看來湯川是準備讓出租車等着載自己回去。

     “突然打攪,真是抱歉了。

    ”湯川說道。

     “我實在搞不懂你在想些什麼。

    ” “是嗎?我還以為你心裡已經大緻有數了呢。

    ” “你這話什麼意思?” “好了,還是進屋再談吧。

    ”湯川說着朝玄關走去。

     走進休息室,藤村就去沖泡咖啡。

     “你太太呢?”湯川問道。

     “出門去了,估計九點之前是不會回來的。

    ” 其實藤村根本就沒告訴過久仁子湯川會來,而是找了點事讓她去辦,故意不讓湯川和她碰面。

     “是嗎——能借你家的廁所用一下嗎?” “請便。

    ” 藤村往兩隻杯子裡倒上咖啡,端到了桌上。

    就在這時,他放在吧台上的手機響了。

    一看來電顯示,電話是湯川打來的。

     “是我。

    ” “我知道是你,你在廁所裡幹嘛呢?” “不是廁所,你到上次的那間客房來一下。

    ” “啊?” “我等你。

    ”說完,湯川便挂斷了電話。

     藤村走出休息室,不解地沿着走廊朝前走。

    他敲了敲走廊盡頭那間房的房門,但卻沒人答應。

    他扭了扭門把手,發現房門沒鎖,但是卻從内側拴上了門鍊。

     他心裡一個“咯噔”:這幅情形和當時一樣! 他叫了聲“湯川”,但卻沒有任何反應。

     藤村一驚,轉身走回玄關,拿起手電筒跑到屋外,快步繞到了屋子的背後。

     他用手電筒照了照窗戶,照見了月牙扣鎖,窗戶百分百是鎖着。

     “當時的情形就是這樣吧?”他的身後傳來了說話聲。

     藤村轉過頭,隻見湯川正平靜地微笑着站在他身後。

     “你怎麼出來的?” “這手法其實很簡單,但是在對你說明之前,我想聽聽你的真實想法。

    ” “你的意思是說我撒謊騙你了?” “或許你确實沒有撒謊,但是你卻有些事瞞着我,對吧?” 藤村搖了搖頭:“我壓根不明白你在說些什麼。

    ” 湯川一臉為難地皺起了眉頭,沉下肩,歎了口氣,說:“沒辦法,那我就來說一說我的推理吧。

    如果你有什麼要反駁的,就等我說完之後再說。

    ” “行,那你就說吧。

    ” “首先我要指出的是,你的态度從一開始就很不自然。

    你硬要把一間通常認為算不上密室的房間說成是有密室的可能性,想讓我來展開推理。

    的确,人類的直覺是不可小觑的,碰上一間從屋裡上了鎖、裡邊卻又感覺不到人氣的房間,也難怪你心裡直發毛。

    但,沒人會因此感到困擾,甚至還把老朋友找來解決問題。

    不過你卻顯得耿耿于懷。

    這是為什麼?我這樣想:莫非你有什麼确鑿的證據,證明當時那間客房就是一間密室?可是你卻又不能把你如此認為的根據告訴其他人。

    我說的對嗎?” 不曾料到湯川冷不防地要求自己回答,藤村想要出聲,卻先幹咳了一聲。

    他感到嘴巴渴得要命。

     “我倒是有話要說,不過還是過會兒再講好了。

    你先接着說吧。

    ” 湯川點了點頭,開口說道:“那麼你認為那是間密室的根據究竟何在呢?帶着這個問題,我決心首先試着思考其手法。

    但這時我又再次碰上了你那令人匪夷所思的舉動。

    你一面說希望我能解開密室作案手法,一面卻打算對我隐瞞案件的詳細經過。

    這時,我豁然開朗,明白了這起案子背後另有隐情。

    估計這并非是一樁單純的自殺或意外,而是一樁謀殺案,而你也已經隐隐察覺到了這一點,但是你卻不能把這事告訴警察。

    個中原因,我心裡也已經大緻有數,但我還是不希望由我嘴裡說出來。

    ” “既然都把話說到這份上了,你還客氣什麼?”藤村說道,“你是想說,那是因為我不想把自己的親戚指認為兇手,是吧?” “我覺得這是最為穩妥的答案。

    ”湯川接着說道,“原口先生是佑介君殺害的吧?” 7. “你這話也說得太過突然了吧?”藤村說到,他的聲音在顫抖。

     “是嗎?至少你自己是這麼認為的。

    ” “你能看到我的腦子裡在想什麼嗎?” “如果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