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征》及其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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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黨被捕與受審之後,我也未能迅速打開通往長征之路的大門。

    隻是在鄧小平逐漸掌權,老英雄們得到甄别平反并擔任要職之後,更為重要的是在對曆史逐漸采取了較為現實的态度之後,沿長征路線尋訪的計劃才有了實現的可能。

     那些年變化很大,但我要記錄長征史實的決心沒有動搖,隻要力所能及我就要實現這一計劃。

    一九八三年八月,終于得到了來自北京的信息:通往長征的大門敞開了!我可以随意使用各種物力,檔案和史料。

    我可以沿長征路線旅行,走遍二萬五千裡,一裡也不少。

    後來我聽說,這一決定主要是兩個人作出的:中央軍委副主席楊尚昆将軍和前外長黃華。

     一九八四年三月一日,我和妻子夏洛特飛往北京,對幸存下來的高級将領,黨的重要人物(有些死于&ldquo文革&rdquo)的遺孀,檔案管理人員和曆史學家們進行了一場旋風式的采訪。

    不久謝偉思也加入了我們的行列。

    在北京逗留了一個月之後,我們踏上了尋訪長征路線的征途,陪同我們的有中國軍事博物館副館長,長征曆史學家秦興漢将軍和外交部高級譯員張援遠。

     我們飛往長征開始的江西省省會南昌。

    我們考察了共産黨人最初紮根的邊遠山區采訪了參加長征的幾十位男女幸存者。

    我們的腦子裡很快就裝滿了種種危機和沖突的故事,這種危機和沖突都足以使長征成為毀滅性的撤退。

     就這樣開始了我們的旅程。

    我們沿着紅軍的路線走下去。

    不是每一段路都走到,而是這裡略一段,那裡跳一段,特别是跳過了貴州境内的部分迂回路線,同時還常拐出去看看非中央紅軍部隊經由的地區。

    我們從金沙江渡口穿過離西藏不遠的火焰山和獅頭山,沿着一條崎岖小路攀登了一番,然後騎着騾子和馬從群山中穿行,以感受一下紅軍旅途中筋疲力盡的情景。

    在翻越雪山時正值五月底。

    小路穿過莽莽雪原,伸向可怕的草地。

    那裡與帕斯欽達耳一樣,有多少人滑人了無底的泥淖,并把伸手拉他的人也拖了下去,一道去見閻王。

     此次的行程為七千四百英裡,在大路和小徑上乘坐吉普、面包車和越野車旅行,曆時兩個半月。

    随後又不斷地進行了采訪。

    我們于一九八四年秋又到中國去了一次。

     隻有到實地旅行才能感受到毛澤東及其男女戰士所經受的艱難困苦。

    那些地方至今還是窮鄉僻壤,沒有城市,沒有外賓,村村鎮鎮中沒有人記得曾有外國人來訪過。

     沒有一個中國人或外國人進行過這樣的旅行,近期内也不大可能有人這樣做。

     本書記錄了五十年前的長征,資料是從數百次采訪以及文件和檔案中搜集來的。

    我向中國人提出了我能想到的所有難題,他們盡力作了回答,常常是一遍又一遍地查對史料,直到弄清事實為止。

     長征是一篇史詩。

    這不僅是因為純樸的戰士及其指揮員們所體現的英雄主義精神,還因為長征實際上成了中國革命的熔爐。

    它鍛造了在毛澤東的領導下打垮蔣介石、奪取全中國的整整一代的人和他們兄弟般的革命情誼。

     這種兄弟情誼在毛晚年發生的瘋狂動亂中消失了,給這部英雄的史詩抹上了一層悲劇的色彩。

    然而,那些幸存者們現在又奇迹般地掌了權。

    他們在鄧小平領導下使中國踏上了他們所說的&ldquo新長征&rdquo。

    這一新的長征與幾十年前的長征同樣艱巨,它很可能成為當代偉大的社會和政治試驗。

    但新長征&ldquo文革&rdquo的浩劫以及&ldquo四人幫&rdquo屬于另一篇故事。

    這裡撰述的是長征的故事&mdash&mdash是我在中國的史學家及長征幸存者的幫助下所能彙集的長征史實。

     很可能人們還會不時地發現更多的關于長征的片斷,但這本書所記載的已足以表明長征在人類活動史上是無可比拟的。

    也許,在長征途中發生的一切有點象猶太人出埃及,漢尼拔翻越阿爾卑斯山,或拿破侖進軍莫斯科,而且我驚奇地發現,還有些象美國人征服西部:大隊人馬翻越大山,跨過草原。

     但任何比拟都是不恰當的。

    長征是舉世無雙的。

    它所表現的英雄主義精神激勵着一個有十一億人口的民族,使中國朝着一個無人能夠預言的未來前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