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工貴婦

關燈
開口了:“啊,差點忘了。

    ”她拿起放在一旁的小紙包,遞了出來,“我今天烤了曲奇餅帶過來,不嫌棄的話,請嘗嘗吧。

    ” 會客室裡的氣氛瞬間緊張起來。

    每個人都沉默不語,彼此察言觀色,最後窺探起夫人的表情。

    夫人依然嘴角含笑,眼睛後面的雙眼卻隐現怒意。

    靜子低着頭,心裡暗自埋怨這個新來的田中弘美,怎麼做出這麼不知趣的舉動…… 最後還是富岡夫人打破了這難堪的沉默。

     “啊呀,是嗎?這是你的手藝?烤得挺好啊。

    既然特意帶來了,大家就嘗嘗吧。

    ” “請,别客氣。

    ”田中弘美對緊張的氣氛渾然不覺,把紙包推到餐桌中央。

     “那我嘗一塊。

    ”町田淳子誠惶誠恐地說着,伸出手去。

     “我也來一塊。

    ” “我也……” “我嘗嘗。

    ”靜子也拈了一塊。

     好吃,這是她的第一感想。

    口感爽脆,伴着檸檬的香氣,恰到好處的甘甜在嘴裡彌漫開來。

    但她卻不能将這份贊美告訴田中弘美,至少在這裡不能。

     “嗯,大家覺得怎麼樣?”或許是見衆人都悶不吭聲,田中弘美擔心地問。

     “我看嘛,還可以。

    ”鳥飼文惠說,“也算得上好吃了。

    ” “烤得不錯。

    ”田中淳子說。

     “還過得去吧。

    ”古川芳枝說。

     一說起感想,個個都有些含糊其辭,田中弘美見狀頗為不安,自己也嘗了嘗,旋即露出怏怏不樂的表情,仿佛在說,本來還覺得是我的得意之作咧。

    靜子見狀不禁微生憐憫。

     “說到曲奇餅,”鳥飼文惠說,“還是前幾天夫人招待的那款最棒了!” 她口中的夫人,自然就是富岡夫人了。

    自從嘗過田中弘美的曲奇餅,夫人一直闆着臉不說話,直到聽到這句,才又展顔一笑。

     “噢,那個啊。

    那個曲奇餅我還有哦。

    要嘗嘗嗎?” “要啊,當然要啊!”鳥飼文惠說完,又尋找其他人的贊同,“你們說是吧?” 衆人沒吭聲,但都點了點頭。

     富岡夫人從會客室彈了出去,餘下諸人依然保持着沉默。

    田中弘美幹巴巴地吃着自己的曲奇餅。

     夫人拿着個藤制的小筐回來了。

     “來,請用吧。

    ” 藤筐裡滿滿地裝着焦茶色的曲奇餅。

    靜子不禁感到不可思議:這人到底在想什麼,居然一口氣烤了這麼多? 到了這個地步,想不吃也不行了。

    靜子拿起一塊放入口中,曲奇餅咬起來嘎吱嘎吱的,活像在嚼火山石,味道也甜膩死人。

    那不是曲奇餅的香甜,純粹就是砂糖的甜味。

    靜子忍不住伸手端起紅茶,把嘴裡的曲奇餅沖下去。

    再看四周,田中弘美和古川芳枝也都端起茶杯往嘴邊送。

     “我說得沒錯吧,”鳥飼文惠掩口說道,“夫人的曲奇餅最棒了!對不對?” 她在征求町田淳子的意見,町田淳子慌忙點頭:“是啊,一點沒錯。

    味道非常高雅。

    ” “品味确實不凡。

    ”古川芳枝也說。

     靜子心想,要是這種味道也能算風味出衆,那街頭小吃也算得上高級大餐了。

    但想歸想,她還是默默點頭。

    再稍稍瞥一眼田中弘美,隻見她一臉不滿。

    靜子心裡捏了把汗,暗想她可别又脫口說出不該說的話來。

    幸好田中畢竟不是不谙世故的小姑娘,雖然臉繃得緊緊的,終究閉着嘴沒做聲。

     “這個藤筐也是夫人自己做的嗎?”町田淳子将盛有曲奇餅的小筐托在掌心問道。

    她大概是想把話題從曲奇餅引開。

     富岡夫人頓時容光煥發。

     “是啊。

    呵呵,做得不太好,見笑了。

    ” “沒有的事,做工這麼精緻,我還以為是從店裡買的呢。

    ” “是嗎?聽你這樣說,我就放心了。

    ”夫人重新戴上眼鏡,望向町田淳子,“不過,店裡的商品未必就質量上佳,總會有地方偷工減料,還是自己親手制作最好。

    ” “是啊,您說得是,确實是這樣。

    ”町田淳子連聲附和,看起來有點急着彌補。

     “啊,對了對了,差點忘記一件要緊事。

    ”富岡夫人兩手合在胸前,胖得圓滾滾的身體扭來扭去,“我有禮物要送給各位。

    ” “啊呀,是什麼?”鳥飼文惠馬上接口,聲音顯得滿心歡喜。

     靜子心裡頗感膩煩,她偷瞟了眼町田淳子和古川芳枝的表情,兩人臉上笑逐顔開,眼裡卻浮現出不安的神色。

     夫人轉身走出會客室,旋又抱着一捆布回來,攤到桌上。

    是一疊長約三十厘米、寬約二十厘米,由布片縫綴而成的手工作品。

    許多花布拼接在一起,看樣子她是打算做拼布。

     就算這樣,靜子暗想,就算這樣,這惡俗的顔色搭配,毫無美感的排列組合,還有這拙劣的縫制方式…… “喲,很華麗的抹……” 坐在靜子旁邊的田中弘美說到這裡,急忙打住。

    靜子心想,幸虧她及時刹車。

    剛才她肯定是想說“抹布”,但這怎麼可能是抹布?就算像到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