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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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樹說。

     “那樣做太引人注意了,最好還是别這麼幹。

    把它給撕成小片,然後等到倒垃圾的日子,拿去扔掉。

    ” “明白,明白。

    一切都照你吩咐的去做。

    ” 說着,他往嘴裡扔了塊口香糖。

     對,你就閉嘴吧——我在心中默默詛咒。

     車子在黑夜中一路飛馳。

     (現在) 安藤由紀子的屍體被發現的四天後,刑警來到了我家。

    當時我正在穿鞋,準備到岸田家去一趟,就聽門鈴響起。

     其實,昨天時枝太太就已經給我打過電話,告訴我說警察到他們家去了。

    看來警方對屍體身份的判别,比我們預想的要快得多。

    但刑警卻沒有纏着問個不休,就隻是把安藤由紀子的照片給拿了出來,問說有沒有見過這女的。

    據說那照片就是安藤上次拿出來的那張,太太當然回答說沒見過。

     刑警共兩人,自稱高野和小田。

    高野身材較高,總是一副面色凝重的樣子。

    小田則給人一種銀行職員般的感覺,金絲眼鏡下的目光卻炯炯有神。

    兩人說有點事想打聽一下,我回答說隻有十分鐘時間。

     “您認識岸田這戶人家嗎?” 高野問。

    我故意一臉茫然地回答:“認識啊。

    我在他們家做家教。

    ” “似乎是的。

    您每天都會過去嗎?” “除了周六周日,每天都去。

    其實現在我也正準備過去呢。

    ” “妨礙到您出行,真是抱歉。

    ” “沒事。

    話說回來,岸田家出什麼事了嗎?” 刑警從灰色的防水服衣兜裡掏出一張照片來,遞到我的眼前。

    “請問您有沒有見過這個人?” 來了,我心想。

    那照片似乎就是安藤之前手上的那張,照片上的由紀子滿臉笑容。

     “這張照片我之前看到過。

    ”我回答,“幾個星期前,有個男的曾經拿給我看過,不過照片上的這女的我卻沒見過。

    ” “有個男的給您看過?” “對方說自己是這女子的哥哥,感覺有些猥瑣,嗯……” “安藤?”刑警問。

     我接連重重地點了兩下頭,“對,就叫這名字。

    ” 高野刑警望了小田刑警一眼,小田正一臉憂郁地在手冊上記錄着什麼。

    他們的這種行動,具有着擾亂我心神的效果。

     “請問,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我盡可能裝得若無其事,但卻不知道是否能夠發揮作用。

     高野刑警用稍稍充血的眼睛望着我。

     “這女的讓人給殺了。

    ” “……” 我半張着嘴回望着刑警,時間太長或是太短的話,都會讓人感覺有些不自然。

    看準時機,我出聲問道:“是這麼回事啊。

    ” “您知道四天前,有人在琦玉的樹林裡發現屍體的事嗎?” 看我點了點頭,他接着說:“那具屍體就是照片上的這位女性。

    當時她的哥哥,也就是安藤先生來找我們,問那屍體會不會是他的妹妹。

    經過對牙齒等物進行辨别鑒定,我們已經确認死者正是他妹妹。

    ” “哎……?” 我一臉困惑的表情,裝得就跟事不關己似的。

     話說回來,那個叫安藤的家夥,一看到報上登有消息就立刻跑去詢問,他就那麼在意他妹妹嗎?之前見面的時候,感覺他也不像是個疼愛妹妹的人啊。

     “那個,如果兩位沒什麼事了的話,我想我也差不多該出發了。

    ” “啊,真是打攪您了。

    ” 高野刑警連忙從身旁讓開身來。

    我走出玄關,把門上鎖。

    兩人一直在一旁盯着我看,讓我感覺有些毛骨悚然。

     “二位還有什麼事嗎?”我稍顯不快地皺了皺眉。

     “不,沒什麼。

    上岸田家去之前,您是否還準備到其他地方去呢?” 這問題讓我感覺有些莫名其妙,我搖頭說了句“不去”。

     “那不如就讓我們送您過去吧,我們也正準備上岸田家去呢,我們開車來的。

    ” “哎?可是……” 我的目光在兩人臉上來回遊弋,高野的臉上露出了令人不快的媚笑,小田則依舊面無表情地呆站着。

     “請吧。

    ” 高野把手掌伸到我面前,催促着我上車。

    一時之間,我也想不出什麼理由來拒絕他。

     幾分鐘後,我和高野兩人并肩坐在小田駕駛的車後座上。

     “我們調查了一些有關安藤由紀子小姐的情況,發現了許多令人費解的地方。

    ” 車子剛開出不遠,高野開口說:“短大畢業後,她就一直在文化學校裡做事,但半年前卻突然辭職了。

    其後給人打工,當過酒吧女招待。

    可是在大約一個月前,她又辭去了這份工作,失蹤時正處于無業狀态。

    ” 我沉默不語,在弄清楚高野和我說這事的目的之前,最好還是不要輕易開口。

     “令人費解的,還在于她失蹤前一周裡的事。

    ” 高野的嘴角邊露出了淡淡的笑意,我不明白他這笑容背後究竟是什麼意思。

    小田雖然一直在默默地控制着方向盤,但估計他也在豎着耳朵聆聽着我們的對話。

     “在那一周的時間裡,她幾乎誰都沒見。

    當然也有人看到過她,可是卻并沒有交談過。

    所以,根本就沒人知道她在幹些什麼。

    ” “可是……這種事情不也挺常見的嗎?” 我的回答不痛不癢。

     “對。

    近來的确如此。

    不過住在她隔壁的職場小姐卻證言說,安藤由紀子當時幾乎每天晚上都會出門去。

    那位職場小姐回家時看到她出去,兩小時後又回家來,似乎是聽開門關門的聲音得知的。

    怎麼樣?這事有點兒意思吧?她究竟是上哪兒去了呢?” “不清楚。

    ”我搖頭。

    這動作的意思是想告訴他。

    我對這事兒沒興趣。

     然而刑警卻接着又說。

     “還有另一件讓人費解的事。

    從她的銀行存折上可以看出,她在一年前,手上還有七百萬日元的存款,之後卻多次支取,現在就隻剩了幾萬日元。

    ” 我眺望着車窗外的景色,離岸田家還很遠。

    我心中不禁焦躁起來,感覺這段路怎麼會如此漫長,車子開得實在太慢。

     “錢當然是越花越少。

    ” 高野說,“但我們對安藤由紀子的周邊展開了調查,并沒有發現有過什麼大筆的花銷。

    那麼,那些錢究竟又上哪兒去了呢?” 我把目光從窗外的景色上挪開,轉移到高野的臉上。

    之後我緩緩地眨了下眼,盡可能平靜地說。

     “您和我說這些幹嗎?” 聽了我的話,對方頗感意外似的睜大了眼睛說道:“不過隻是閑聊兩句罷了。

    要是讓您感覺不快的話,那我就不說了。

    ” 他這是想讓我說我感覺不快嗎? 我決定再往對方的區域裡深入一步。

     “案件和岸田家之間存在着什麼關系嗎?” “這一點目前還不清楚。

    ”高野回答。

     “我們找安藤問過,他妹妹是否和人交往。

    剛開始的時候他說不太清楚。

    但因為他當時的樣子有些可疑,所以就對他的行動進行了監視,結果發現昨天清早他就出門去了。

    經過跟蹤,查明他是到岸田創介的事務所去。

    我們的人當場叫住了他,他當時的樣子非常驚慌。

    ” 高野盯着我的臉不放,估計是在試探我的反應吧,我盡可能地裝作面無表情。

     “安藤由紀子小姐似乎曾經約見過岸田創介。

    ” “是嗎?” “對。

    據安藤說,自打約見了岸田創介之後,由紀子小姐就失蹤了。

    ” “哦……” “您現在應該理解,我們盯住岸田家的理由了吧?” 我沒有回答,而是把目光轉到車窗之外,開口問道:“那安藤他為什麼不立刻就跟你們說岸田的事呢?” “您說這事啊?” 高野哼了一聲,苦笑着摸了摸下巴。

    “他說因為對方是位名人,所以不好提起對方的名字來,但誰知道這話究竟是真是假。

    他給人的感覺也有些怪怪的。

    ” 刑警話裡有話。

     我的腦袋飛快地回轉着。

    警察究竟都掌握了些什麼情報?或許我這邊也必須跟着見風使舵才行。

    最糟的情況下——我的思緒已經想到了這方面上。

     過了一陣,車子開到了岸田家前。

    我和高野下車之後,小田依舊緊握着方向盤不放,“我把車停到派出所的停車場去。

    ” 看着車子駛去,我感到一陣不祥的預感。

    看來他們到這裡要解決的事,并非一會兒就能解決的。

     “吊鐘花啊?” 身旁的高野忽然說,刑警碰了碰岸田家的籬笆,扯下了一片葉子。

     “我喜歡籬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