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中迷路

關燈
有時過錯并不深重之人卻萬萬不可饒恕。

    像又右衛門這般,正因我充分信任他才将國境要塞交予他,而他卻背叛這份信義,不顧全藩危機,隻考慮個人安危苟延殘喘至今&hellip&hellip若讓此類人回歸,他人必定會對奉公感到厭惡。

    二位的好意心領了,但要起用他是不可能的。

    &rdquo 由此,不難想象在成功救助末森,萬死一生中返回金澤城時,利家對他心中是多麼憤怒。

    不過,正因為既有這樣的武士,也有像奧村助右衛門那樣的武士存在,武門才可說是逃不出世間萬象的一個大熔爐。

    隻身參與時代潮流的創造,又被這一潮流淹沒,站在過去、現在、未來的三岔口綻放後又凋零而去,将盛衰之無常比任何一個社會都更快更繁忙地描繪在兵馬槍劍之上,瞬息明滅,這就是武門中人。

     利家将這次的佐佐異變立即寫信告知了秀吉。

    從九月中旬的時間來看,此時正是秀吉在小牧戰況膠着,姑且撤回大阪後,又再度興兵往美濃、尾張出動,另一方面則向丹羽長秀暗下旨意,不着痕迹地探聽德川方是否有議和之意的時候。

     很快,秀吉也回信來祝賀勝利。

    并借使者之口吩咐道:&ldquo小牧戰況也無須擔憂,年中應能解決。

    來年餘亦會親自參與北陸鎮壓,眼下無論佐佐有何作為,隻須平安防守,切勿亂動兵馬。

    &rdquo 此外,秀吉又道:&ldquo經此一事,汝之心意愈加明确,築前感到萬分歡喜。

    因此,前日暫寄大阪之令愛此次便同乳母一起歸還故國。

    &rdquo将利家送到大阪的七歲女兒即日送還其父身邊。

     這裡尤其值得記述的是,在秀吉的親筆書函中還提到:&ldquo奧村助右衛門尉粉身碎骨,堅守不移。

    &rdquo其名号甚至連大阪城也有耳聞,這不管是對利家還是對助右衛門及其妻子而言都是令人無比歡欣之事。

    &ldquo北雪北花幾星霜&rdquo,當加賀人誇耀自己家鄉之時,助右衛門夫婦的名字也都必定會被提起。

     至此,末森城的危局對利家而言終歸是無難度過,但從大局來看,佐佐内藏助成政的舉動卻難以掩蓋其失敗的事實。

     無謀的遠征,不确信的作戰,總之就是盲目行動。

    其所受的打擊巨大,歸途中獲得鳥越空巢一事根本不足以填補行軍的消耗和士氣的挫敗。

    尤其他的苦悶也是無法消除的。

     &ldquo将此前引路的小兵衛抓來審判!家産沒收,全族施以磔刑!&rdquo 差人立即襲擊了他的住宅和店鋪,但連個家産、傭人的影子也沒有,何況小兵衛,據說自那之後就再未現過身。

     成政驟然染上了間諜恐懼症。

    他頒布法令,對海陸通道、城下客棧,乃至寺院的所有旅客往來施以嚴格的制度和煩瑣的手續,以富山為中心的經濟體系變得和冬天一般,幾乎完全停止。

     而另一方面,他在軍備和防守上加快了步伐,就像突然想罩上硬殼一般,一心專注在國境的鞏固上。

    前田方邊境小城的諸将見此情形,便向金澤城獻策一舉攻破富山,但利家并未采納。

     &ldquo不不,佐佐也曾是信長公看中并竭力提攜的男人,切不可輕視&hellip&hellip不必去管敗者的憤怒,别在意。

    &rdquo 此後,北陸的佐佐、前田兩大勢力成對峙态勢,就此進入了寒冬。

     就大局而言,這也是秀吉所期望的一個既定方針。

    對于眼下正棘手于小牧結局的秀吉來說,比起其他欲求他更期望北陸能維持現狀。

    不管如何,在小牧解決之前隻要前田能壓制住佐佐的舉動即可。

     但成政并非是會因利家的牽制而就此維持現狀的男人。

    與利家的對峙和被風雪鎖住的北越之冬都讓他感到不耐煩,内心焦躁,那之後再沒聽到一點兒小牧的戰況,不知中央情勢如何。

    于是,終于在當年,天正十二年的十一月二十三日秘密偕同百名下屬離開了富山城。

     一行人冒着大風雪,人馬都從早走到晚在山間行進,總算抵達了信州的上诹訪,随即立刻派使者送書信拜訪家康,詢問他的時間:&ldquo鄙人内藏助成政越風雪山路,現已抵達貴地,欲禀秋日來北陸狀況,順道拜詢大人小牧之戰況及日後策略,先行商榷萬無一失的征讨秀吉之大計,并谒見大人康健。

    不知大人于何地召見?&rdquo &ldquo什麼,佐佐從北國來這裡了?&rdquo家康困惑不已。

     此時的他已經收整小牧軍隊撤離清洲,回到浜松城郁郁寡歡地度過數日了。

     &ldquo沒辦法,派人去迎接吧。

    &rdquo 他向家臣下令籌備,派去了換乘馬匹、馱夫、領路人等,準備迎接來賓,但其内心卻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