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杜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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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p&hellip&rdquo他又看向年少的小姓,道:&ldquo你是白井丹後的子嗣吧,父母必定都在等你,趕快逃回犬山去&mdash&mdash快走!子彈飛過來了!趕快走,走!&rdquo 趕走那張哭泣的臉,如今隻剩下一個人反倒能靜下心來悠然眺望這世界最後的景色。

     正在這時,近旁的山崖下傳來一陣猛獸撕咬般的呻吟和樹木晃動的聲音。

    看來黑母衣武士中還有人留下來正拼死搏鬥。

    勝入臉上沒有一點兒表情,如今已經沒有勝敗,亦無功利,隻是與現世淡淡的離愁讓他突然回憶起了母乳留香的遙遠過去。

     飒&mdash&mdash地,眼前的灌木叢晃了晃。

     &ldquo誰!&rdquo勝入眼神唰地掃射過去,呼喚道:&ldquo來到這裡不就是敵軍嗎?&rdquo 過于冷靜的聲音讓即将接近身邊的那名德川武者不禁一驚,向後退了幾步。

     勝入又叫着催促:&ldquo不是敵軍嗎?若是敵軍,便來取我首級換取功名去吧!本人可是池田勝入啊!&rdquo 藏在茂密灌木叢中的武者仰視着勝入,渾身一陣戰栗。

    他聲音昂揚地吼着站起身,&ldquo哦&mdash&mdash!吾遇好敵!德川家永井傳八郎參上!&rdquo說着,一槍刺去。

     本以為聞名天下的猛将必定會同時拔出陣刀,回身反撥而來,卻不想傳八郎的槍矛就那樣輕易地深深刺入了對方側腹,比起被刺的勝入,反倒是傳八郎一聲驚呼,用力過度而踉跄向前。

    馬紮倒下,被槍矛貫穿背部的勝入就那樣摔落在地。

     &ldquo砍首級!&rdquo他又一次大呼。

    而直到被砍為止,最終他都沒有碰過腰刀,主動迎接了死亡,獻上了自己的首級。

     傳八郎極度亢奮,渾然忘我。

    但他忽然感悟到敵将臨終時的身影,一種對人類之間相互敵對感到可泣的激烈情感猛地從腦海湧向眼底,淚腺一陣酸楚。

     &ldquo噢&mdash&mdash&rdquo他一陣大吼。

     然而,這意想不到的大功讓他狂喜得忘我,卻忘記了緊接着應該做的事。

     就在這時,他的同伴們從山崖下争先恐後地攀登上來。

     &ldquo安藤彥兵衛參上!&rdquo &ldquo上村傳右衛門來也!&rdquo &ldquo啊!勝入?!吾乃德川家蜂屋七兵衛!&rdquo 一個個自報姓名,為一個首級而争搶。

     首級不知落入何人之手,總之一群人用鮮紅的手抓住發髻,揮舞着高喊: &ldquo大将池田勝入信輝之首級為我永井傳八郎斬得!&rdquo &ldquo乃我安藤彥兵衛所斬!&rdquo &ldquo上村傳右衛門!斬得勝入首級!&rdquo 鮮血的風暴,呼聲的風暴,自我功名欲望的風暴&mdash&mdash四人、五人,越變越多的武士群圍繞着一個首級,宛如一陣疾雲般朝着家康所在的陣營奔馳而去。

     &ldquo勝入戰死&rdquo的呼喊聲如潮水一般,山峰、沼澤等整個戰場上的德川軍全都揚聲歡呼。

     沒有發聲的人都是池田軍中遺漏下來的人們。

    一瞬之間他們失去了天空和大地,像枯葉一樣四下尋找生命可托之所。

     &ldquo一個也别讓他們生還!&rdquo &ldquo追!快追!&rdquo 勝者趁勢不依不饒地将四分五散的人們任意屠宰,對于這些連自己的性命也已經忘得一幹二淨的人而言,奪取他人性命也許就和打落花瓣的心理是一樣的。

     勝入生命終結,鬼武藏也已戰死,餘下的田尻陣營如今也被德川軍趕盡殺絕。

     田尻雖然有勝入之子紀伊守之助與三左衛門輝政兩兄弟連線指揮,但側面盟軍大敗,加上前方敵軍的突襲,這裡也被敵軍粉碎。

     &ldquo三左,怎麼會這樣?!&rdquo &ldquo兄長大人,快撤退吧!太危險了!&rdquo &ldquo胡說!勝入之子怎能撤退!&rdquo &ldquo可如今敗象已明,已經無法阻止我方士兵逃跑了!&rdquo 二人環視四周,看着己方寥寥無幾的身影咬牙切齒,心中已覺悟到今日便将死于此處。

     兄弟二人身邊現在隻剩下梶浦兵七郎、片桐與三郎、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