陣中一枝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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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鹭組的三藏懷揣池田勝入的密信,出使前往了離犬山四裡左右的大留城城主森川權右衛門處。

     所謂青鹭組是池田的秘密隊伍&mdash&mdash也就是間諜組的另一稱謂。

    原本三藏是打算完成進攻犬山之前的任務後,作為獎賞,在池田軍進入犬山的同時領取金錢并請辭離開,實現他的夢想。

    然而,軍中以&ldquo戰争剛剛開始&rdquo為由,雖然獎賞金領到了不少,離開軍營一事卻未被允許。

     三藏的夢想是與阿通去京都一同生活。

    三藏這個浪子的母親是小野政秀舊臣的遺孀,也是阿通的養母&mdash&mdash也就是阿通的乳母阿沢。

     阿通想利用浪子三藏,三藏想誘拐阿通,二人各懷心思離家出走,可想而知,留在小野那間茅草屋中的阿沢事後該有多麼傷心。

     總之,年輕人的夢想不管好壞,像這樣無法忍受深居野草田間,不停受到戰禍威脅,還要過着貧衣寒食生活的是很普遍的。

    但是,阿通的夢想和三藏的夢想就有如月亮和鼈,離家出走正可謂是同舟異夢。

     而三藏卻盲目地走在色、欲兩道上,獨自歡欣忘我地以為先讓阿通在約定地點等候,等拿到池田家的獎賞,請辭後便立即返回,按預計與阿通攜手邁上前往京都的道路。

     然而,大戰當前,這一天真的想法卻得不到允許。

    曾經他也想過逃走,可是若被抓住必定被斬首。

    而且不管是伊勢路、美濃路還是其他,這個大戰場方圓十裡沒有一個不設置栅門的地方。

    三藏就這樣一心想着阿通現下的狀況,又顧及性命隻得一直留在軍中。

    數日前,勝入父子再次召他前去,吩咐道:&ldquo拿着這封密信趕去德川家森川權右衛門的城中,将回信混編入草鞋繩内帶回。

    記住,若是被德川軍抓住,死也不能讓對方找到。

    &rdquo 現在三藏完成這一使命,剛剛回到犬山城。

    正好秀吉回營,城門前一片兵馬混雜。

    三藏跪到路邊等着一行人通過。

     先行兵、旗本,然後是圍在近臣之中的秀吉通過。

     突然,三藏驚呼着跳了起來,阿通竟然在那群人之中。

     不過他馬上又懷疑可能是自己看錯了,因為雖然長得很像,但那人卻身着華麗的铠甲和陣羽織,騎着馬緊跟在秀吉身後。

     當日巡視完戰場後,傍晚秀吉便返回了樂田本陣。

     位于樂田村的本陣并不是像敵軍小牧山那樣的高地,但它完美地利用了附近的森林、耕地,甚至小河等,建起方圓兩裡餘的壕溝栅欄,中腹布陣如鐵壁一般。

    而且,村子的神社從鳥居到寬敞的院内以及本殿都僞裝成秀吉所在之地,以防敵人夜襲,其本人則不在神社,而是在遠離那裡樹林的東邊的一排臨時木屋中起居。

     其實,從敵人家康那方來看,秀吉到底在犬山還是樂田也是個疑問。

    雙方陣營就這樣隔着一條密不透風的線,互相擾亂對方的偵察。

     &ldquo我這般愛泡澡,離開大阪以來卻好幾天都未洗了。

    今天真想出一身汗啊!&rdquo 于是,木屋中的雜兵立即着手為秀吉準備野外浴池。

    先在地上掘坑,用大張油紙鋪滿坑壁,再倒入用鐵器燒好的熱水,頓時營造了一種極佳的氛圍。

     浴池邊鋪上了木闆,四周則用幕布完全圍住。

     &ldquo啊,好水&hellip&hellip&rdquo 身形并不偉岸的主人将肩膀也浸入熱水中,在這簡陋的野外浴池裡,不厭其煩地一直仰望着傍晚的星空。

     &ldquo&hellip&hellip真是天下一大奢侈。

    &rdquo 他搓搓身上的污垢,又輕輕拍打肚臍下方,打從内心這樣覺得。

     去年,他命人開拓浪華之地,着手建造大阪新城的龐大工程,其規模之大、結構之雄偉可謂古今未有,令天下人震驚。

    但比起這些金樓玉殿,他本身作為人的樂趣卻意外地在這種不起眼的地方上。

    忽然間,他似乎懷念起了小時候母親邊罵邊替自己擦背的尾張中村的家。

     &ldquo喂,有誰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