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浪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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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是埋頭哭泣。

    昏昏沉沉地睡了好幾天,時不時還像夢遊般慘叫出聲。

     看着她的睡臉,想到戰後的山野裡肯定會有野武士和惡人出沒,小姐在途中被他們抓住不知遭遇了什麼事,阿沢不禁哭泣出聲。

    說起來,小姐回到這裡時雪白的肌膚上滿是青紫的斑點和傷痕,身上的衣服也不知是否都被剝掉了,隻剩下一些包裹着少女羞處的布料和一條細細的衣繩。

     但好勝的小姐絕不會告訴他人在途中遭遇的可怕經曆,連對阿沢也沒有說過。

    可是當人們注意到時,發現小姐似乎從那時起就性情大變,甚至有一種未來堪憂的征兆。

    阿沢的丈夫日置大炊雖然靠做些類似狩獵的工作勉強維持家計,但他還是求得熟人的幫助,将阿通寄放到松琴尼身邊:&ldquo趁現在将小姐送到庵院才會對她的将來有益,去世的老爺也會安心。

    如果就這樣任由放養,不難預見今後她會變成一個怎樣不良的女子。

    &rdquo 然而松琴尼在大炊生前就事先來信,明确告知阿通并非長待庵院的性子,道:&ldquo關于這個孩子,貧尼也無法保證其始末,自身也不具備為師引導的資格。

    若你們沒有異議,貧尼便暫時收留下她,但僅當作熟人之子在此暫住。

    &rdquo 但一切似乎也平靜下來,不知不覺間就過了兩年,就在最近,阿沢還正想着若照此下去便能安心了。

    可惜蔓草之芽始終還是會延伸出來。

    如果丈夫大炊還在人世,如果自己是小姐真正的母親的話,自己肯定不會任由她這樣任性胡來:&ldquo想到這些,又讓阿沢覺得很是悲哀。

    &rdquo &ldquo小姐,&rdquo阿沢重新整理了一下心情,安撫一直在窗邊賭氣的人道:&ldquo今晚就先睡下吧,到明天也許您的想法會改變。

    &rdquo &ldquo&hellip&hellip&rdquo阿通也不再回答。

     春月此時已經遠離屋檐,不知何處的山櫻散發出微微的香氣。

    想到自己将空虛地度過這一春夜,阿通年輕的血液不禁感到遺憾和苦悶。

     陰沉的老婆婆、滿是煤煙的牆壁、如埋在灰中的炭火般微弱的夜晚燈光,這真像是一個令人無法忍受的地窖。

    難道這就是命運給予自己的地窖嗎?不可能。

    人們去追求自由的生命形式絕對不能說是一件壞事。

    自己既繼承了良好的血脈有一個好的出身,又有優于他人的才能,更重要的是自己還有一副美麗的容貌,為何還看不到花朵綻放便要待在冰冷的庵院?為何走出那裡又不得不睡在這種野草叢生的茅草屋中?這不是人的錯,命運隻有去開拓才能前進。

    即便這樣待在昏暗的床邊一直抱怨不平,又會有誰從外面帶來幸運之車迎接自己呢? &ldquo喂,老媽&hellip&hellip老媽!快開門。

    已經睡着了嗎?&rdquo 正在這時,有人在門外咯吱咯吱地推着木窗,不停地吵鬧着。

     &ldquo給我開門!喂,還不起來嗎,老媽!您兒子三藏歸來了&hellip&hellip哈哈哈哈,就算你不讓我進去,這裡是我家,我也不可能不進去啊!&rdquo 看來此人似乎醉得很厲害,雖然心情很好卻一直在那胡言亂語,聽聲音似乎很有可能會打破那扇窗戶。

     流浪兒回家來了。

    阿沢的臉上又加重了一層别樣的苦惱。

    他父親在世時,這個兒子便極不安分,也不知在世上做着什麼,總是喝酒成性,連父母也不知道其職業為何,一直流浪在外。

     這人就是青鹭的三藏。

     &ldquo什麼啊,明明還沒睡嘛。

    &rdquo三藏在火爐旁邊一屁股坐下,滿身酒氣地按住了母親枯朽的手腕。

     &ldquo别做了,老媽。

    老眼昏花還穿針引線又能怎樣?本能寺僅僅一夜不就讓這世上的一切都翻了個個兒?所有人都被大浪推搡着上下拍打,隻做個正直的正兵衛是沒法活下去的,任何事情都必須聰明圓滑,也就是要夠膽,會應變,抓住的東西就絕不放手&hellip&hellip老媽,流浪的兒子偶爾也會盡盡孝心的,可别再怒氣沖沖地訓斥我了。

    &rdquo 說着,三藏朝母親的膝蓋上抛出一枚金币。

    阿沢看也沒看一眼,反而雙眼噙淚,就像要忘掉現實的痛苦一般隻顧手中針線運個不停。

     &ldquo趕緊拿着吧!呐,老媽,應該有酒的吧&hellip&hellip在哪?酒。

    &rdquo三藏剛擡起半邊膝蓋,阿沢第一次看向兒子,厲聲道:&ldquo你看不到供養的佛壇嗎!&rdquo 三藏不屑地笑道:&ldquo不用把死去的爹也搬出來吧。

    說到爹,在世的時候就已經聽得夠多的了。

    老媽你正直得笨,爹也是涉世無能第一人,怎麼都不懂得圓融而活。

    相反我三藏不像雙親,卻是個了不起的人,昨日也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