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回 洩舊忿張繡投孫權 挫先聲甘甯射樂進

關燈
小岘叢山,是當日三關要地;長江天塹,到于今一葦通航。

    欲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異史氏曰:宛城之戰,大戰也,使無典韋擋門受箭,操雖不死于張繡,固不待潼關遇馬,而早罹割須棄袍之辱已。

    然而典韋死焉,長子曹昂死焉,愛侄安民又死焉,大宛良馬不死, 則操且代受其箭而死,其狼其狽,殆亦無異。

    故世以濮陽,宛城,潼關,同稱三大戰,美其能敗操至幾死耳。

    以人材論之,呂布馬超之與張繡,蓋在伯仲之間,則張繡固亦可許以英雄者;獨其前後失身于賊,投表不終,再次降曹,遂至無名以殁,大丈夫不能擇主而事,滋可惜尤可痛焉!當操之欲攻名布也,曰:吾不憂袁紹掣肘,隻恐劉備張繡襲其後雲。

    是何繡之雄且傑、入操心目,至與備等量齊觀。

    使得結連劉備,内托劉表,外約袁紹呂布,以與操争衡,天下事正不可知。

    次宜如趙雲之去瓒而投備,舍一劉而依一劉,亦不至低首降曹,忍辱含垢,以再入于賊,則五虎上将之中,亦得終遂功名而平分一席。

    于是上或可望飛羽,中自可并超雲,下亦可侪姜維,蜀漢史中,定增異彩。

    奈何聽命于賈诩,而惑于三便之說,緻為人玩弄于股拿上乎!操之暫相容納,以有平天下之志,懼與備連,更欲繡之說表,使備雖得魚水之歡,而免虎翼之傅,則事易為,天下若定,終豈相容?否則收之而不用之,曾未以腹心相寄,其猜疑不釋甚彰明矣。

    如本書繡所退思自恐者,以诩之智,甯不能料知之?其因劉晔而勸降,半因自奚蒙寵,半亦伏因于安衆之戰繡表不能納言而緻敗,卒從其計而再勝,以是感繡表之不足知我用我,爰懷貳心,策士之不易用也如此。

    著者惡賈诩之誤人,而惜繡之自誤也,決不許繡之依曹;将于破操假虞滅虢之詭計,欲覓一人,以從使英雄吐氣,于是降而叛,叛而降,胸無定志之張繡,乃适當其選。

    而馮婦又見登場,可謂因材器使。

    繡之性必激而叛,即降操矣,則操斷不自激之;而愛子驕盈,有一五官中郎将在,自足以激之,使不得不動。

    蓋操能不念其子侄,繡能不念其嬸母,丕彰等奚得忘情于弟兄耶?其釁自開,其禍自召,不圖于小說文章,得見天理至情之杼軸,又可見機械奸巧之必敗。

    蓋敗機之伏,早在機械奸巧之中。

    嗚呼!可不懼哉。

    至于張繡雄材,既不可以歸曹,如能依劉,應早投于襄城之日,賊不歸漢,亦不可以許之也。

    故其徘徊歧路,惟有投吳。

    此其斟酌身分,尤為殺費苦心,非随意安放之也。

     曹操之志平江南,于玄武湖教練水軍,極盡經營武備之能事,每讀三國演義,辄歎其用心深遠。

    而東吳分争中原,未嘗聞有整齊步隊之舉;即周瑜程普魯肅輩,前後出駐鄱陽,亦無非一再以整頓水軍書而已。

    于此可見東吳并無遠志,知有防守而不圖攻取,一以相安無事為能;又何怪張昭前欲迎降,孫權後稱朝貢,阿瞞且以欲踞我于爐火上笑之,實可羞也。

     今欲三國勢均力故,乃畀以張繡之馬隊,使南人不僅有操舟之長。

    而借徐盛口中,謂他日可與曹兵中原相見,以與三國玄武水軍,暗相回合,不使操獨有其全。

    此等處,翻案之意細微,讀者每易忽過也。

     胡車兒,異人也,每惜其宛城能盜戟,何不知即以戟刺韋,能醉韋又何不即于酒中毒韋,而以戟刺操也。

    今即以之為降吳使者,誠車兒之于曹,每居于勾魂攝魄地位,又令曹軍膽散魂飛一次,謂之勾魂使者也可。

     張遼賺太史慈于合肥,是演義中文字;太史慈敗張遼于合肥,是本書中文 字。

    彼以亂箭射,此亦以強弩射,彼以李典樂進背後條出,此以大史慈向前追趕;彼則太史慈死于中箭,此則樂進死于揮刀;報複循環,絲毫不爽!不對照而細讀之,不知翻案之妙在何處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