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 戰江夏孫氏雪前仇 讓荊州劉牧懲後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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較前席陳詞,為尤得體。

    隻略加颠倒前後文詞,于是諸葛有志未達之南出宛洛,西出秦川二言,遂為通篇著意之主,而本書之要旨亦明。

    其原有曹操不可與争鋒,孫權可與為援而不可圖等失志之語,則竟予删去而改易之。

    以啟下文,更為妙絕,如是諸葛乃益顯矣。

     新野一番整頓,便引起四方豪傑從風,順手入黃魏來歸,為英雄生色不少。

    不僅減去多少辱沒文字,如演義之所雲者,亦見棄暗投明,英雄向背,應有自能擇主之方也。

    豈可以降将軍三字,妄加于忠義之士若黃忠者乎?魏延人品低下,故其出身不可與黃忠同;素有反骨,即令其落草為寇,明有賊性也。

    然延固能敬忠者,不沒其善,即令其随忠來歸。

    此中翻案,深寓褒貶之意,謂為遊戲文章,随便可以落筆,又烏足以語此乎? 嘗讀三國演義,至蔡夫人議獻荊州,諸葛亮火燒新野。

    竊怪劉備之不取荊州于劉表屢讓之時,尤可說也;及劉琮僭立,父喪不赴,甚至舉土降操,此真天與之機,殆無不可取之理,而仍不取,誠不可說也。

    卒至燒新野,走樊城,敗當陽,奔夏口,攜民渡江,而民盡罹于鋒刃,托孤寄命,而孤莫保其首領!不忍者以至大忍!不惟喪兄之土,且喪兄之民;不僅兄之家破,又見兄之妻若子偕亡也。

    若此者,會有何面日複見兄表于九泉之下乎!乃實心乎荊州,恝焉不舍,必授于人,姑從而力奪,既使荊州為曹操所有之荊州,複再為孫權欲得之荊州;于是借荊州,分荊州,索荊州,還荊州,自啟無數葛藤于後。

    以至于猇亭撓敗,忿兵殒身,皆一荊州之故。

    此一着大錯,何莫非假仁假義以聚九州之鐵乎?而不仁不義,亦于其贻個間見之矣。

     時平之與世變,不可同日而語:守經之與達權,必求用得其宜。

    當是時守土存孤,以存漢室,豈異人任。

    劉表知其子不能承父業,臨死哀鳴,以州相讓,大義何等可風,君子義焉。

    本書全表之志,蓋備之失,直以讓書,遂使赤壁鏖兵,盡成虛話。

    筆底保全軍民性命,豈下百萬。

    而删卻舌戰群儒,草船借箭,蔣幹偷書,南屏祭風等,一類兒戲文章于不足齒,真寓大議論于無形者也。

    吾知劉備讀之而扪心,劉表見之而啜泣,孔明周瑜聞之,亦将瞠目結舌,掩耳而疾走也。

    嗚呼快哉! 劉琮之降操,成于王粲一言,此蔡中郎所謂異才,如是如是!惜本書未一借題罵之。

    而呂公必死于甘甯之手,黃祖必喪于祢衡墓側。

    甘甯投吳則不書而諱之,所以重才子英雄者至矣。

    此即春秋之筆法,而佛氏之因果也,世人讀之,安得不稱快?更有蔡夫人之不死,令跟徐母同居,以便改變氣質,尤令人解頤者竟夕。

     第 三 回 借刀殺人周郎設計 因虛作實曹相興兵 話說劉景升一死,劉玄德坐領荊襄八郡,招軍買馬,積草屯糧,猛士謀臣,雲萃霧集。

    那種日興月盛的樣兒,自然就招得素相仇視的敵人疑忌了,就中以孫權一方面疑忌為最甚。

    要論道理說起來,曹孟德對于劉玄德,以為天下英雄,惟使君與孤,于劉玄德方面,似乎比孫氏方面更加忌刻了。

    依在下看來,卻是不然:曹操縱橫徐兖,挾天子以令諸侯,目空天下,旁若無人,難道還有涿州城裡一個打草鞋的人兒在他心眼兒裡面?在那青梅煮酒論英雄的時代,抹煞一切,都無有一個當意的人,沒奈何才請出這位大耳公前來作陪,表表江東無我,卿當獨步的意思。

    明是對面阿谀,暗是當場取笑,偏偏這位大耳公,當真自命不凡起來,失張失智,把一雙挑涼粉的象牙筷子,輕輕被那晴天霹靂轟下凡塵!實行孔夫子有盛馔迅雷烈風必變的老文章來了。

    這種事情,隻好去騙三兩歲的小孩,那裡騙得了百般機警的曹孟德?故而一笑置之,不加推究。

     到了現在時代,劉玄德得了荊襄,他還在那裡笑他庸人厚福,早晚必當屬諸自己了。

    但是孫權那一方面,可就不然,當下劉玄德坐領荊襄那消息,不消三數日,已傳遍江東方面。

    本來長江一水,交通便利,江陵到武昌,輕舟順風,多不過五日,那仰承父兄餘業,坐霸江東,碧眼紫髯的孫仲謀,聞得此項消息,異常不安,登時召集一衆文武,商議此事。

     其時恰好周瑜魯肅,因在鄙陽湖訓練水師,事情完畢,趕回建業,參加會議,谒見過了,極端贊美孫權調度有方,奪取江夏神速。

    孫權便将徐盛功勞表白一番,周瑜大喜,攜着徐盛的手說道:“江夏為荊襄重鎮,防備十分嚴密,将軍既能勸主公持重,又能披堅執銳,為主公效力,十日之内,為主公複先代之重仇,得上流之重鎮,真當世之英雄,瑜不如也!”徐盛答道:“都督言之過甚,此番盛所以徼幸成功,上邀先破虜将軍先讨逆将軍在天之威靈,又承主公福澤,都督英名,列位将軍,沖鋒陷陣,躬冒矢石,盛不過效奔走之微勞,何足挂齒?”周瑜說道:“能知大體,又不居功,當年大樹将軍,不過如此,真社稷之臣也!”孫權笑道:“公瑾之言甚是。

    ”滿朝文武,皆以為然。

    當下文武兩旁坐定,東班一列,是程普首坐,周瑜徐盛黃蓋一班兒;西班一列,是張昭首坐,魯肅顧雍虞翻一班兒。

    向來的舊例,是文東武西,因為當時天下紛紛,兵荒馬亂,隻好權時重武輕文,要待天下太平,軍人退伍,那時文官便可恢複原狀,任所欲為,又兼程普周瑜,都是秀才出身,文挂武帥,威權在手,勢位自然不議而尊。

    這且不表。

     單說孫權對着衆文武說道:“孤與荊州,有不共戴天之仇,賴先人威靈,文武協力,文響一出,為孤大雪前恥,得了武昌,不可謂非江東之福;但因劉表昏庸,豔妻幹政,号令不一,調遣乖方,故孤得以水陸夾攻,一鼓而下。

    頃據細作報稱:劉表已死,劉玄德自新野兼程就道,入據荊州,易置郡守,招緻賢豪,南陽諸葛亮,襄陽龐統,穎上徐庶,江夏馬良,并入幕府,謀畫兵機。

    又新得黃忠魏延一班戰将,再加荊州原有的水陸軍馬,至少也在十萬以上。

    孤想那劉玄德與先君同時起義,先君曾言其耳大垂肩,手長過膝,将來必能做一番事業。

    在初投劉表時,士卒不過二萬,軍師僅—徐庶,尚能敗曹仁李典十萬之兵!此時羽翼豐滿,不北向争中原,必東向争江表。

    又彼命劉琦為江夏太守,遙駐巴陵,蓄意窺伺,不問可知;若待其盛兵東下,為計已晚,不如乘其未定,先事進兵,諸卿以為如何?” 周瑜起立道:“主公所言甚是,但以瑜觀之,劉玄德颠沛半生,此次如天之福,得以坐領荊襄,已出非分,三數年内,瑜敢保其決不越巴陵一步:一由荊州水軍,多由蔡氏将帥率領,劉琮不得繼立,外氏皆有怨聲,劉玄德欲謀整頓水軍,非去蔡氏兄弟不可;蔡氏兄弟,在荊州根深蒂固,去之不易,整頓水軍,非旦夕間可以猝辦。

    二由荊州八郡,悉易新人,風土民情,均非素悉,勞來安輯,動軋經年,出兵東下,良不易與。

    我不攻彼,彼決不能自啟兵端,以耗未充之兵力。

    甘興霸久慣江湖,坐領九江,徐文響統轄江夏,威名之盛,足資鎮懾,但利守而不利戰。

    主公欲乘戰勝之威,以殄方張之虜,既不能傾國以争上流,又懼合肥之進蹑其後,不如蓄精養銳,坐觀時變。

    曹操索有虎視荊襄之心,又懷敗兵之恥,襄陽接近中原,關雲長與龐士元坐鎮此間,招納叛亡,深溝高壘,其志不在小。

    曹操目空天下,甯肯留此肘腋之患,戰争之啟,就在目前,不如令張子綱前去許都,以貢獻天子為名,曹操必向張大夫探詢荊州近事,張大夫便可乘機言荊州特大舉東下,以複江夏。

    曹操詭計百出,必乘荊州之後,進襲襄樊,是曹劉之兵,必鬥于白河之域。

    曹勝則我可以上溯巴陵,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