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回 趙子龍按甲定閩瓯 蔣公琰督兵收交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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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婆羅洲,協服島夷,建立宮室,招集商賈,開辟土地,沿海州縣,流民麇集,三人恩威并用,僑民土著,相安無事,飛報虞汜得知。

    虞汜正自歡喜。

    恰好孫英諸人巡視已畢,回至番禺,那建業失陷的敗報,亦已轉到。

    孫英号陶痛哭,登時逼着虞汜出兵報仇,周循太史亨少年氣盛,一緻主張血戰。

     虞汜将三人引至密室,把父親遺囑取出,與三人觀看。

    孫英看罷,做聲不得。

    周循道:“事已至此,即合九郡,未必能敵漢兵,不如從虞太守遺囑,浮海以存國脈,猶為上策。

    ”太史亨虞汜同聲贊成。

     四人商議未定,隻聽得探馬報入府堂,漢兵大将周翼領兵三萬,來至曲江;蔣珪領兵三萬,來攻桂林;蔣琬領兵三萬,來攻蒼梧;贛閩各境,俱已動兵。

    孫英仰天歎道:“江東霸業,一旦消亡,東南半壁,竟無寸土!”不覺淚随聲下。

    周循勸道:“虞太守既已前知,此時更無庸再議,即請太守整頓舟船伺候。

    ”虞汜道:“已經齊備多日,但我輩既屬吳臣,今日即尊小侯為主。

    ”三人同聲俯伏拜谒。

    孫英揮涕,扶起三人道:“國破家亡,尚何君之有?天命如此,所望諸君,相從無失耳!”三人流涕拜謝。

     孫英又道:“我等既決然遠去,何必徒苦生民,可傳谕州縣,望風迎降,為先王留餘愛于人民可也!”虞汜道:“謹遵主公台命。

    ”即饬令傳谕所屬各州縣,漢兵到處,不許迎戰,一律降附,以免兵災。

    将父親手谕,貼在大堂上面,自己收拾府庫财物兵甲器仗絲絮棉帛百工技藝書籍圖畫符節旌麾裝載海船,曉谕人民,願從者聽。

    合兵吏數萬人,奉了孫英,棄了番禺,渡海望婆羅州進發。

     孫英等海船到了洲前,虞聳三人,迎接入内,谒見孫英。

    周循建議,改稱婆羅國王,以避漢兵耳目。

    孫英依議,即日改号,以周循為左丞相,虞汜為右丞相,太史亨為太尉,虞汜兄弟,各任要職。

    東吳舊臣子弟,聞知孫英在海外建國,紛紛前往投效;虞汜周循,以次擴充各島,到也日興月盛。

    隻無奈漢兵強盛,守禦堅固,隻好在海外獨立,保全桓王一脈罷了。

    這完全是後話,表過不提。

     如今且說周翼領兵來到曲江,勢如破竹,兵不血刃,東吳城鎮,望風迎降。

    不上一月,全軍到了番禺,在大堂上看見虞翻手谕,心中暗自驚訝,一面安輯地方,一面令黃英據守番禺,自領五千人來會攻蒼梧。

     那蒼梧太守,正在憑城死拒蔣琬,卻聽得番禺失陷,周翼從背後殺來,前後受敵,隻得開城投降。

    蔣琬得了蒼梧,看見周翼來到,不覺駭然。

    周翼将始末原由說出,蔣琬大喜,自駐蒼梧,令周翼領張吳二将,配兵萬人,撫定日南九真儋耳珠崖合浦諸郡。

    就在那時間,蔣珪亦得了桂林,留陳南鎮守,自領兵萬人出邕南,以徇交趾。

    捷報到了蒼梧,蔣琬由蒼梧來到桂林,令陳南領本部萬人前去邕南,接應蔣珪。

     自古道:隻有錦上添花,那有雪中送炭。

    要算天下第一個會湊趣的就是玉皇大帝,那将興的國家,他便特别的奉承,那将亡的國家,他便特别的糟塌:什麼日月合璧,五星連珠,昆陽風雨,滹沱冰凍,隻要可以巴結的地方,他老人家便無微不至,極其奉承;什麼山崩川竭,水旱兵戈,崖山波浪,錢塘潮汐,隻要可以糟塌的地方,他老人家,無不應有盡有,惟力是視, 此刻漢兵剿滅魏吳二敵,兵發南中,從來所說的瘴疠之區,蠻夷之域,及至蔣琬大兵一到,卻到人馬平安,風雲輻辏。

    天意如此,人力難回。

    所至之處,守城将吏,無不解甲投降,即有一二抗拒王師者,不過稍延時日,終歸失敗。

    那素來毫無名望的偏裨将校,到了此時,都也智勇煥發,措施裕如;嶺南九郡,不到三個月,一律蕩平。

    蔣琬遣人馳報洛陽,自己易置守吏,安撫居民,從民間搜出劉璋父子,羁管候命。

    正是: 狗屠得志,盡是公侯;龍氣所鐘,自多卿相。

    欲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異史氏曰:寫姜維籌度東吳遺民,山盜竊發,一段文字,此為興邦所必有之事故,亦惟龍興功臣所善策之良谟。

    而不知作者正追懷于羊叔子緩帶輕裘,乃以趙雲竊比,相映一寫,方為翻得幹淨,不留點墨。

    可見武成告定,良佐安邦,欲請伏莽之假名,全憑鎮靜之一道,亂極思治,人心已非,一播風聲,反成疲命,天閱以臨之,可不必多事于監殷也。

    則叔子以德懷人,不戰而勝吳于未定,伯約以靜安民,豈非不戰而懷吳于已定欤。

    後文複将錦上添花,雪中送炭,寫出玉皇大帝一段妙論,以辟天意為無上荒唐,直從地下英雄,罵到天上神鬼!雖九霄亦應絕倒!究竟何處有一點遊戲筆墨?又何處作一概遊戲筆墨乎。

     子龍解甲已定閩瓯,公琰督兵出收交廣,此皇輿之一統,卻功蓋于三分,真可比迹秦皇,追蹤漢武,不謂孫英前往一吊虞翻,亦大存吳禮于海外,則與明亡痛史,誠何以異?是作者既以昭烈發皇秦漢,又收福王唐王桂王餘烈入三國中,而以虞翻子孫存鄭芝龍成功等輩,上下千古,惟武功忠義之是彰,心乎明末遺恨,耿耿不忘,則本書即署為三國革命史,亦何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