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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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底層。

    ” 老闆娘遞過一張被煙熏黑的明信片。

     “非常感謝。

    ”修二迅速翻過背面,内容無非是簡單的平日承蒙照顧深表謝意之類。

    字寫得非常漂亮。

    住址是山梨縣南巨摩郡南部町梅尾。

    猜測得到了印證,明信片說明了一切。

     “參拜季節可以順路去身延山那邊。

    最近的車站是内船站。

    ” 修二出了大衆飯館,跟一路陪自己來的分社職員道别。

    修二說是要回東京,可事實上,他打算随後就去拜訪高森遺屬的家。

    乘電車從熱海出發去,花不了兩小時。

    在東海道線的富士站換乘身延線就行了。

     來到車站後,得知下行到靜岡方向的電車二十分鐘後才到站,修二便站在站台上俯瞰熱海的街景。

    從這兒望去,熱海完全就是一座酒店和旅館的城市。

    自己隻是一陣子沒來,這兒就出現了如此惹眼的高層大酒店。

     修二想起了飯館老闆娘的話來,高森支行長的融資地是某家酒店。

    結果貸款變成了呆賬,被追究了責任。

    發現這過失的似乎是玉野。

    當然,若隻是普通的過剩融資,應該不至于到辭職的地步,或許,其中還因為有支行長的貪腐行為吧。

    對于超過擔保物估價的融資,貸款方和銀行支行長之間通常都會伴有私人情面。

    也就是作為對融資的感謝,支行長會收到财物或受到宴請。

     飯館的老闆娘最終并沒說出那酒店的名字。

    她多半是知道的,但老闆娘在這一點上很小心,不過她還是透露了不少。

     那麼那位花房行長究竟去了哪裡呢?當時他肯定是在熱海下的車。

    若是連熱海支行的員工都不知道的話,那麼行長或許是去見高級客戶,或者是偷偷來這裡休養。

    修二排除了後者。

    他常聽藝苑畫廊的千塚說,花房行長是一個工作極熱心的人,而且年紀很輕。

    如果是偷着來這兒玩樂,那也用不着帶秘書一起來。

     修二總覺得行長現在所在的地方就是那家問題酒店。

     一切都将會在自己造訪高森前支行長的家後迎刃而解。

    或許,喪夫的妻子會把一切都告訴自己。

    那遺孀對亡夫曾上班的銀行是絕不會抱有好感的。

    因為丈夫不僅被逼辭職,還離奇地去世了。

     妻子在丈夫做熱海支行長時和他在一起生活,就算丈夫并未把全部的事情都告訴她,也會有别人不知的真相和情報。

    解開謎底的鑰匙似乎就在眼前,尤其是高森離奇死亡的地點和原因,修二一定能夠從她的口中打聽到的。

     二十分鐘之後,他乘上了開往靜岡的電車。

    現在的時間是一點半,到達目的地大概是在三點前後吧。

    就算交流一兩個小時,今天夜裡還是能夠返回東京的。

    在熱海雖然并無像樣的收獲,可是能夠造訪高森的遺孀,這仍是不期的幸運。

    剩下的,就隻有祈禱對方正好在家了。

     到達富士站後,等待身延線發車。

    站台上的人意外地多。

    從發車開始,修二一直站着,直到中途車内才空了出來。

    他沒坐十分鐘,車便到了内船車站。

     修二暗暗掃視了一下四周,應該沒人在窺看自己。

    五六個去身延參拜的人正在角落裡大聲地交談着。

    車窗外的富士川映着陽光。

     在内船站有五六個人下車,在這一帶下車的人似乎很多。

    還有三個西裝打扮的年輕男子,最近,無論鄉下還是城市,在穿着上都已沒區别了。

     有巴士從電車站到南部町。

    南部町在富士川的西岸。

    他大緻掃了乘客一眼,剛才下電車的那三名男乘客并沒有乘公共汽車。

    修二不禁對自己過敏的神經苦笑了一下。

     穿過富士川的長橋之後,不久就到了南部町。

    這裡既是從東海道去身延參拜的道路,也是從駿河去往甲府的古街道,蕭條的夾道小鎮兩側,房屋仍殘留着古驿站的遺風。

     修二向人打聽明信片上的地名,被告知要到那兒得從公共汽車站一直往西邊的山裡走。

    村路很窄,富士川的支流就在路旁的崖下流淌。

    再往深處走,便是從斷崖上湍急而下的溪流。

     爬上一段将近一公裡的坡道之後,斜坡上出現了一片平地。

    那兒有農家和農田。

    每一家的房子都建在墊起的石垣上,連農田也在石垣之上。

    修二向一個路過的村民一問,得知中間那一帶的石垣邊上的就是高森家。

    從這兒望去,那裡有個很大的稻草屋頂。

     修二登上天然石的石階,朝那一家走去。

    由于要經過每家的門前,随着不斷前行,這位長發畫家也逐漸變成了村人們注目的焦點。

     修二在挂“高森”門牌的門前停了下來。

    一側的後院裡傳來牛叫聲。

     修二招呼了兩聲,一張四十二三歲的女人臉從昏暗的裡屋露了出來。

     “您是哪一位?” 修二以為此人便是高森前支行長的遺孀。

     “我是從東京來的,我叫山邊。

    ” 婦人有一張尖而瘦的臉,沒有化妝,是最常見的農婦臉。

    修二想,或許高森前支行長的妻子在丈夫死後很快适應了鄉下的生活吧。

    他早就聽說這裡是高森的老家,他的弟弟一直在這裡務農。

     “恕我冒昧地問一下,您是曾任職于光和銀行的高森先生的太太嗎?” “不是,我是高森的弟媳婦。

    ” “啊,是嗎?不好意思。

    ”修二連忙低頭緻歉。

     女人走向修二,于是二人就站在院子前面說起話來。

     “我聽說高森先生的太太住到這兒來了,就想來見一見。

    ” “嫂子現在不在家。

    ”弟媳婦答道。

     “她去哪兒了?如果馬上就回來的話,能否讓我在這兒等她一下?” “嫂子不會馬上回來。

    ” “她是出了遠門?” “是……”弟媳婦垂下眼來。

     去世的高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