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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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倚在白骈儀的懷裡說道:“我今天見了你,可真像見了我的親丈夫,那時要依我嫁了你,就是光景寒儉點,倒也一生受用,哪裡會受這種罪。

    總怪我侈娘嫌你家道低微,要嫁什麼讀書做官的呢,弄的今兒同賣了女兒一樣,賣了女兒還要得點身價,可憐他其實還賠了多少錢。

    這做官的女婿,也沒一點兒好處到他兩人身上,如今已有好幾年不通信音,連死活都沒有處打聽。

    我今兒難得與你重會,你可不要嫌我老,我可要同你好好的聚會幾時。

    我也明曉得那個人不久回來,我們也就不能常會的。

    但是,俗語說的【郭雀兒登基,快活一天是一天】。

    我暫時這條命送在他手上,将來有好機會,我們再想法子罷。

    ”這白骈儀又溫溫純純貼貼的撫慰了一番,自然是互解羅襦重聯舊好。

     每天晚上,這白骈儀總是進來伺候這位太太。

    這周氏太太把那賈太守逼着他做的那些潘五姐的細品玉箫、王六兄的後庭插箭都心服情願的奉承了。

    這白骈儀雖然是新娘老去,那本事倒比在家的時候長了許多。

    但是,周氏太太生的這位靜如小姐,也是十五歲的人了。

    賈端甫卻也教他識了些字,讀了些書,四書五經都能通曉大義。

    雖然沒有那些西廂紅樓的小說,他眼裡但是那毛詩左傳上頭摹寫的男女風情,他也就頗能領略。

    又生得姿态輕盈,性情流動,才過荳蔻年華,已解标梅心事,就住在娘的對房。

    這白骈儀夜進朝出哪有不看見一兩次的呢。

    有一天這小姐起的早些,開了房門出來,彼此恰恰迎面相逢,靜如小姐望他笑了一笑,白骈儀隻得低着頭走了出去,心裡想道:“今兒被這丫頭撞見,萬一将來他老子回來,在他老子面前搬弄搬弄唇吞,我可不止像那回在山東吃那二百闆子的苦呢。

    若要趁此撒手逃走,又覺有點舍不得。

    看這丫頭舉止輕佻,也不是個不能親近的,不如下點手段收服了他,那就無甚顧慮,就是銀錢上頭也還可以多沾點光。

    曉得這位小姐的裡房是他小兄弟睡,還有個老媽子陪着,這老媽子是這太太同他見面之後,就重重的賞了些銀錢,買通了的,白骈儀也常有點饋贈,他倒早已聽憑使喚的了。

    白骈儀這天就找了這老媽子送了他二兩銀子,同他商量,叫他今天晚上對面的房門不要上闩,這老媽子一想,我這麼大年紀他難道還看上了我,想來彩我的殘花不成? 自然是想這小姐的心思。

    這種不花本錢的老鸨,不費唇舌的王婆,是樂得做的,也就慨然答應。

    晚上,白骈儀進去,到了牀上同周氏太太說道:“今天早上出去遲了些,小姐已經起來開了房門,明天需早點出去才好。

    ”周氏太太道:“你本來這兩天也太大意了點,我因為你晚上辛苦了,早上又舍不得喊你,今兒可規規矩矩的睡罷,身子也是要緊的。

    ”白骈儀道:“隻怕你不夠。

    ”周氏太太輕輕的望他啐了一口。

    這夜,就依了周氏太太的話,沒有十分興作風浪,早早的同入酣甜。

    到了五更,白骈儀就忙披衣起身開了房門,他卻不望外頭走,直到對房把房門推了一推,果然沒有上闩,就輕輕的走到牀前揭開帳子,看那賈端甫太首的愛女靜如小姐朝着裡牀睡态正濃,他就忙忙的鑽進香衾,那靜如小姐在夢寐之中是否覺得身邊有個柳夢梅,也就不知道了。

    隔了好半天,那靜如小姐卻也微展星眸,半含羞态的問道:“你是誰?”白骈儀低低的道:“小姐是我。

    ”靜如小姐要想不依,因為鴻溝繼已失守,骊珠自必無存,即使揮動魯戈未必能回趙璧,隻好也像他娘當日,聽這白骈儀暢所欲為而去。

    那個老媽子撮合有功,白骈儀自然要開銷一分下腳。

    想來也不過像那二堂子裡數目。

    那靜如小姐,卻另外有一分重重的賞犒謝這現在媒人。

    這樣規矩嚴肅的公館裡頭,當個老媽子真當得過呢。

    隔了兩天,那周氏太太也有些覺得,但是一個是愛女,一個是情人,怎麼好意思認真,也就像那楊姨娘、龍玉燕母女一般,彼此說明,讓白骈儀一箭雙雕。

    這白骈儀還要抽空去應酬應酬那位世妹花底泰宮,卻也疲于奔命,但是,盛筵易散好事多磨。

     不多幾時,那到京引見的一雙主仆已經秣馬歸來,自必門禁重申,依舊紅牆隔斷。

    那張全卻同柏義重修棧道,曲叙離情。

     這柏義夜間奉陪了老翁,白天還要恭維他令愛,把受來的那些瓊漿玉液,傾還他寶鼎丹爐,本是自然之理。

    到底這張全比那位賈大人精明些,就有些破綻落在他眼裡,把他女兒拷問了一番,才知道不但同他結了通家之好,就連老爺的内眷也成了個上下交征,主仆兩人不枉進京一趟,都混了一個四品半的頂戴在頭上,心想這件事情一鬧穿,這柏義是我勸着留用的,又是我女兒領着進上房的,豈不連我的飯碗也就不很穩當,這樣的恩主又何肯輕輕抛卻,不如消患未萌,預為釜底抽薪之計也就不去說破。

    卻好碰着一位候甫州縣,同這賈大人有點交情的,新近委了一個優缺,他就同主人說了,把這柏義薦過去。

    這賈端甫本來在這些家人上不甚留心就依了他薦去,那知縣見是一位撫台、藩台最賞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