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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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說這南昌府亨太尊、新建縣華大令拿着手本進去,卻是在花廳見的,請了安,在圓桌兩邊坐下,包容帥坐在堂,張口說道:“你們兩位也太荒唐,萬壽朝賀的大典怎麼都不顧呢?  我兄弟向來寬厚,差不多的地方,不肯同人家頂真,原因為大家同是在外頭做官,那裡定見要做到不近人情的地步,拿那官話來束縛人呢?然而也總要有些分寸,大德不逾牀才好,像今兒這種事體,可實在有點難乎為情,叫人家傳說出來算甚麼呢。

    ”  這兩位連連答應着:“是,實在是卑府們該死。

    ”包容帥又道:“剛才藩台說起兩位兄弟官聲還好,所以這镒我也不再深究,但是,以後總要斂迹點才行,如再發生此事那我兄弟也就沒法了。

    ”兩人又趕緊起來請了安說:“這全是大帥格外的恩典,卑府們以後總當痛改前非。

    ”包容帥也就端茶送客。

    這麼一件大事就此敷衍過去。

    譚藩台淨落了一萬四千金,總要算是十分公道。

     包容帥這天起了早,受了涼,勞了神,又被姨太太怄了幾句,到了晚上把個肝氣病發作了,渾身串痛,一夜無眠。

    第二天竟飲食不進,弄了茄楠香末放在煙裡燒了吃,都不中用,司道各官齊來禀安,皆未能見。

    那位緒太尊字之桢,卻找了胡中軍同汪文案說他的夫人善于按摩,像撫台這種病一推就好的,請回聲信要不要看,叫他們進去伺候伺候,汪文案替他回了包容帥,包容帥同意,且請他進來看看也好。

    汪文案傳話出來,緒太尊就趕緊叫緒太太進去,先見了姨太太,然後到撫台房裡,包容帥看這位緒太太隻有二十五六歲的年紀,生的也很秀美,一雙尖尖的小腳,開出口來是個揚州人的聲音,包容帥就請他來按摩。

    他拿手先隔着衣服推了一會說:“這恐不行,要請大人寬了衣。

    ”包容帥就依他脫了衣服,搭着被窩,那緒太太把那尖尖玉手伸到被窩裡,貼着肉替撫台按了一陣,包容帥覺得果然爽快異常,不覺沉沉睡去。

    第二天又請了他來,他說如用腳踹更好,須要到牀上,拿腳輕輕的踹着,包容帥說:“那也不妨。

    ”這天陽春天氣頗覺溫和,緒太太就寬去外衣,穿着一件玄色包緊身湖绉小襖,一條出爐銀的湖绉夾褲,坐到牀上,慢慢解了鞋帶,褪了蓮鈎,又尖、又孝又軟的金蓮,在那撫台身上輕輕的踹着踹去,包容帥真有個貪近嬌姿,惟恐訖事的意思,覺得有點吃力,就圍在裡牀坐着歇息。

    包容帥此刻病已全除,假借搔癢,拿手去撚他蓮瓣,這緒太太并不着惱,微微一笑,又暗暗的把那兩雙金蓮伸入被底,任這位撫台摩弄。

    這包容帥自覺得隴望蜀,那緒太太也就移岸就船,并不是這位緒太太輕賤,實在因為這緒太守到省數年,未得一件好事,竟有費力不讨好之苦,又無門路可鑽,是以不惜呈身邀寵,昔人有兩句詩道:君如有意應憐妾,奴豈無顔隻為郎。

    這真道着緒太太的苦衷了。

    自此,隔兩三日,請他來按摩一次。

    在撫台呢,不過為治病衛生起見。

    所謂“定”,就是神針法靈,難道是燕侶莺俦?而外間傳說的卻不堪入耳,這位緒太守倒覺得人心苟無暇,人言何恤笑罵。

    由他笑罵,好官我自為之。

    但需要備一份謝醫的厚禮,包容帥卻也答應了,同藩台也說妥了,不是發生意外,過兩日就可到手。

    這天,緒太太進撫台衙門不多一刻,就匆匆的出去,緒太守問起緣故,說是撫台接到京裡電報,被人奏參開了缺,藩台也在裡頭。

    緒太守這一驚非小,到外邊打聽打聽也沒有甚麼信息。

    第二天,卻見着電傳閣抄,原來江西的官場糟到這樣,早有一位言官上了一個折子,發交鄰省督撫查辦。

    這鄰省督撫查得所參皆實,複奏上去也還替這撫台留了地步,說他心地慈祥,操守亦好,惟情面太重,以緻屬僚玩世,百度廢弛,旨意下來撫台是開缺,藩台、南昌府、新建縣同那位辦督銷的江蘇道台,都是革職,還有幾個府廳州縣也有革職的,也有降調的,也有開缺另補的,可憐那緒太守也在那降調之例。

    賠了夫人又折兵,真是有苦無處說。

    那位汪大人倒居然幸免。

    但是,撫台要走再去另圖機遇,就把那位月仙如君托與胡中軍。

    這胡中軍欣然應允,以為從此可暢叙幽情。

    哪知這位汪文案竟一去不返,也不來接這位如君。

     胡中軍始而以為這事很占便宜,繼而細細一想,這位如君的身價是他出的,住的是他的房子,吃用也是他供給的,隻算他讨了一位如君,讓這位汪文案玩了一年多了,隻收他十兩花粉香,卻是大大吃虧了。

    這天,江西省又得到電抄谕旨三道,一道是:江西布政使尚守廉補授江西按察使,着範承吉補授,欽此。

    一道是:江西南昌府知縣遺缺着郅鍛補授,欽此。

    又一道是:江西巡撫,着瑞恒補授,未到任以前,着尚廉護理,欽此。

    尚守廉是本省臬台州的,瑞恒呢,是江甯藩台升的,範星圃是做個江西首縣的。

    江西官場皆曉得他們的底細,郅鍛就是賈端甫的好友郅幼稽。

    看書的諸位卻見過這個名字,江西官場中人,恐怕還不能盡知,好在是個遺缺府,沒人在意,大家都說這位範大人升的真快,前幾天還是我們同寅,如今竟升了來做臬台了,你道範星圃的官運為何這麼好呢?  原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