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尚饒的向日葵——居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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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夏的向日葵 上午的最後一節課總算是熬過了。

    幸好到目前為止,還沒睡着。

     尚饒瞟了一眼黑闆上的倒計時牌,還有一個多月。

     那麼,還有一個多月可能再見不到滕森你了吧? 同桌還在絮叨,埋怨着這次的理綜才剛過200分,尚饒歎了口氣,拍着她的肩膀,說:“沒什麼,這次很少有人過200分的。

    ”然後将自己那張隻有一百零幾分的卷子狠狠地塞到桌子裡,走出教室。

     日子怎麼會是這樣的?需要安慰的人反而要定期地安慰别人。

     自己一直是卑微的呢!雜草一般地存在,渺小得隻剩呼吸。

     這個時候正在四月的尾巴上,太陽已經大得耀眼。

     午餐時分是高三學生少有的偷閑時候。

    剛要上天橋時,尚饒放慢了腳步,迎着陽光勉強能睜開眼。

    一個男生從天橋的樓梯上走下來,手裡拎着一瓶可樂。

    他有着很軟很軟的頭發,似乎是天然長成的栗色。

    今天穿的是藍色的t恤和淺色的牛仔褲,尚饒飛速地瞟了一眼,又把視線轉到橋邊的玉蘭上,待男生走過身邊,她才回過頭來,随之而來的便是一聲沉重的歎息。

     原來,再怎樣忙碌的高三,也無法對他視而不見。

     校廣播裡放着的歌叫《一直很安靜》,是哀傷得讓人心慌的旋律。

    阿桑略帶沙啞的聲音夾在風裡,憂傷地迎面而來。

    為什麼明明你很瘦卻要穿大碼的t恤呢?為什麼隻能我看得見你而你偏偏不知道我的存在呢? 三年之前,尚饒陷入一場關于向日葵的迷戀 尚饒的的确确喜歡着一個人,有三年之久。

    起因很簡單,不過就是一見鐘情,老舊電影的橋段。

     日子還是2004年夏天的尾聲,15歲的尚饒結束了一個星期的軍訓正式開始高中生活。

    那天晚上學校安排在教室裡看一個有關天文的短片,同層樓的一個班因為電視故障就都擠到自己班上了。

    男生提着凳子走進教室時,尚饒恰好擡起了頭。

    走過來的男生有着很朦胧的感覺,輪廓沒有一般人清晰,剛洗過的頭發半幹着軟軟地飄在額前,耳朵裡塞着耳機。

    可能是看到了熟人,笑了一下。

    不知為什麼,明明是笑了,尚饒卻感覺到了無法掩飾的憂傷。

    當尚饒腦海裡閃過“憂傷的向日葵”這個詞的同時,已然宿命般地記住了這個叫滕森的人。

     如果那天學校沒有要求看短片,如果學校的電視質量好點,如果那時尚饒并沒有擡頭的話,這樣的遇見是不是可以避免?事實上,如果你能知道我的存在,我願意不顧一切。

     關于葉耀 這個學校裡,大部分是初中的佼佼者。

    尚饒是屬于很普通的一類,塞到人群裡就會找不出來。

    當然也有過黏在一起的女生,但僅僅是“有過”。

     就在一個星期前,兩個女生還是形影不離的,隻是現在的尚饒已經是單槍匹馬了。

    尚饒的好朋友叫“葉耀”。

    人如其名,而且還不是一般的耀眼。

     至于為什麼會絕交,尚饒也不是很清楚。

    有的時候覺得很累,葉耀總像個怨婦一樣不停地跟尚饒埋怨,那自己算什麼呢?出氣筒? 尚饒有的時候會覺得讨厭葉耀,不喜歡她太張揚。

    有時候覺得葉耀管得太多了,自己衣服的顔色都會受到約束,因為葉耀總是說:“饒饒,我不喜歡你襯衣的顔色,太老了。

    ” 或許早該就這樣突然地絕交。

    自己不過是葉耀的尾巴,還是很短的尾巴,導緻葉耀再怎麼轉身也看不到。

    可是尚饒還是覺得不舒服,就像打噴嚏又打不出來的感覺。

    畢竟葉耀是尚饒從小到大的朋友,這樣絕交,即便自己可以裝做不在意,可總有人會來提醒你。

    就像今天發作業,學習委員沒看到葉耀,就給了尚饒,尚饒越發不舒服。

    難道我的存在就是負責給她拿作業嗎? 尚饒白了一眼學委,說:“教室裡又不隻我一人。

    ” 而學委就怪笑着說:“尚饒抽風了!不幫葉耀拿作業!” 這樣一個人,自己居然忍受了這麼久?尚饒覺得自己像舊社會小姐的丫環,受盡了壓迫,是該翻翻身了。

     蝸牛和向日葵間的距離不一定是光年 尚饒不住校,因為讨厭被孤立的感覺,況且晚上回家還可以寫作業。

    每天晚上放學後出校門是個大麻煩,保安會站在那裡檢查走讀生證。

    尚饒揮了一下手中的牌子就出去了。

    那個保安尚饒不想再多看一眼,因為尚饒每次帶來的早餐會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