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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冼煉的光澤,不多不少的皺紋十分恰當地分布在臉上各個部位,滄桑中透着一股韻味,再加上身着一件藏青色的背心和一條芥末色的褲子,給人感覺威嚴不失溫和。

    老爺爺慈祥地沖我笑着,臉上是掩不住的欣慰。

     老爺爺年輕的時候肯定很帥……我不怎麼禮貌地瞎想着,眼睛裡裡外外從頭到腳把老爺爺搜索了一遍,老爺爺對我無禮的巡視倒也不以為意,依舊和藹可親地笑着。

     最後,司機大叔作了一個催我趕快上車的手勢,我這才收拾起目光,小心又小心地拉開那扇沉重的車門,忐忑不安地側坐在老爺爺身邊的位置上。

     一會兒之後,車緩緩發動了,真的好流暢啊!就仿佛是穿着溜冰鞋在冰場上滑冰一樣。

    這時,老爺爺才緩緩開口: “韓,雪,理。

    ” “……是……”我惴惴地答道,不知道老爺爺接下來會說些什麼。

     “是哪個‘雪’字?白雪的雪嗎?” “白雪的雪。

    ” “嗯……不過……長得卻有點黑……” ——是的,我是比較黑。

    不過我複雜的心結,對自己外表的在意,卻被老爺爺一句簡簡單單的話給輕松解決了。

    卸下了心頭的大包袱,想到今晚我終于不用露宿街頭了,我不禁大樂,從心底不停地泛上喜悅泡泡,調皮的泡泡們撺掇着我不住抿嘴默默微笑。

    老爺爺一直注視着我,關切呵護的表情就好像我是個一摔就碎的玻璃娃娃。

     “……很痛吧?” 糟了,怎麼感覺眼淚好像要流出來了……我急急忙忙把頭扭向漂亮的半透明玻璃,非常輕……非常輕地點了一下頭。

     “好了,一切都會好起來的,從現在開始,不會再有什麼事了,一切都好了。

    ”一雙有力的大手瞬時間握住了我的,暖流從我冰冷的雙手一直傳到了我的心裡。

     “……” “本人比照片要漂亮得多,而且溫暖得多啊!” 我不明白老爺爺口中的溫暖究竟是什麼意思,隻不過對着這久違的稱贊與和藹可親的微笑,我完全不知道該如何反應,如何回答,隻能盼着那個沒眼力見兒的司機大叔趕快放點音樂緩解我的尴尬。

    可那位大叔,從頭到尾就忙着從鏡子裡觀察自己的頭發造型,還有他那張比地圖漂亮不了多少的臉。

    —— 我木呆呆地回答着老爺爺一個一個的問題,聲音因為緊張而平淡得像白開水,四肢更是僵硬得不知該往哪裡放才好。

    上帝,這不是做夢吧,如果這真的是夢,拜托你千萬不要讓我醒過來。

    生平第一次,我開始向上帝祈禱。

     #平昌洞。

     帶有警衛室的房子,這應該就是傳說中的豪宅了吧。

    僅圍牆的高度而言,就是四年前我偷窺的那所房子的三倍高,更不要說它門口的警衛室就有舅舅家居室那麼大了。

     我下了車,仰視着這讓人不敢逼視的龐然大物,不知是因為膽怯還是自慚形穢,半晌說不出話來。

    老爺爺依舊像廟裡的彌勒佛那樣,笑眯眯地看着我半天不說話,接着推開門,徑直走了進去,我也隻好趕快跟上。

     從大門到玄關,走了整整五分鐘才到,看着沿途枯黃的草地,五條看着我不斷狂吠、仿佛要把我撕碎般的狼狗,還有庭院一角擺放的小型高爾夫球道,不知怎麼的,我突然覺得這兒異常的蕭索。

    不過不管怎麼說,這棟房子是我見過的所有房子中最大的,也是我見過的房子中最憂傷的啦。

     老爺爺在玄關門口停了下了,為我拉開飾滿美麗花紋的玄關門,做了一個請我進去的手勢。

    我照實把自己的心情說了出來。

     “房子……很憂傷。

    ” “憂傷……?” “對于那些不能完成他生命全部曆程的人來說,這棟房子到死都會是種憂傷……” 聽完我的話……老爺爺怔怔看着我……接着…… “房子,……隻是房子。

    ” 說完,他就再也沒有話了。

     是啊,房子隻是房子,但是這房子真是太大了,大得令人窒息發怵。

    我小心地脫掉腳上的鞋子,把它放在鞋架上,略微感到有絲抱歉地看着這漂亮鞋架。

     伴着巨大的心跳聲,我在老爺爺的導遊下,一個角落接一個角落地參觀了這棟房子。

    除去寬敞氣派得不像話的客廳不說,房子一共兩層,共十一間房,連每個房門的門把手都誇張地包上了柔軟的真皮,吓死人了。

    我們的“巡視調查”用了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