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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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聖奧古斯丁廣場附近，他們找到一家不知名的飯店，也可以說是一家很普通的小酒館。
紅格子桌布，紅格子窗簾，随處可見青銅器裝飾。
老闆穿着大廚的制服，戴着白色的高帽子，穿梭在不同的桌子間，推銷他的菜。
人很多，不過他們還是在角落裡找到一個位置。
阿蘭對周圍吃飯和說話的人很陌生。
他對他們一無所知。
他們有他們的生活，他們的煩惱。
在他們的世界裡，他們把這些當作意義重大的事情，用最大的努力經營着自己的生活。
他為什麼要來這裡呢？他從來沒有想過在自己家和鮑裡斯面對面吃飯。
他本來可以這樣做的。
他和小貓，他們有一段時間倒是嘗試過這樣做。
她當時決定在家裡自己做飯。
于是他們倆就面對面地坐在落地窗前，看着窗外巴黎的風景一起吃飯。
有時候，阿蘭會發現妻子的嘴唇在動，他知道小貓在說話。
但這些話不僅僅是在對他說，或者說這些話本來就毫無意義。
阿蘭這時會覺得他們好像與世隔絕，生活在一個虛幻、靜止的世界裡。
在這個世界裡，他會驚慌失措，迫不及待地想要逃離。
這并不是一個他在睡覺時做的夢。
他需要心神不定的感覺，需要聽到聲音，需要看到人們來來往往，需要被圍繞的感覺。
被圍繞。
就是這幾個字。
成為中心，主要人物？ 他并不想承認這一點。
他的周圍總是有朋友陪着。
可能是害怕孤單，所以才會義無反顧地投身到深夜的狂歡中？ 朋友？或者說他為了尋找自信建立的小圈子？ 服務員推着餐車給他們送來熟肉。
阿蘭就着粉紅色的酒吃着。
&ldquo他問你什麼了？&rdquo &ldquo和問别人的差不多。
首先是你老婆是不是常來辦公室找你或看望你。
我說不，她一般會打電話，然後你們會在樓下或者飯店會合。
接着他問我是否認識她的妹妹。
我說的是事實，我從來沒見過她。
&rdquo &ldquo三年前她來過一次。
她想看一下我每天度過大部分時間的地方。
&rdquo &ldquo那我當時應該在休假。
他還問我你是否有一個員工電話簿。
&rdquo &ldquo沒有。
&rdquo &ldquo我也是這樣和他說的。
他最後還問了一個問題。
不好意思，我還得重複一遍。
我是否知道你的老婆有個情人。
我覺得這個人是不是在雜志社的員工之間。
我覺得會是誰。
你覺得呢？&rdquo 阿蘭看穿了鮑裡斯似的，回答說： &ldquo可能是任何人。
&rdquo &ldquo接着他叫來所有的接線員。
第一個被問到的是莫德。
你知道她是個什麼樣的人。
他讓我參與了所有的談話，可能是故意的，以便我向你重複。
他大概問了莫德這些問題：&rdquo &ldquo&lsquo您為波多先生工作多久了？&rsquo&rdquo &ldquo&lsquo下個星期就四年了。
&rsquo&rdquo &ldquo&lsquo您結婚了嗎？&rsquo&rdquo &ldquo&lsquo單身，沒有孩子，我不是和情人住在一起，而是和一位很和藹的嬸嬸。
&rsquo&rdquo &ldquo&lsquo您是波多先生的情人嗎？&rsquo&rdquo &ldquo&lsquo您是想問我有沒有和阿蘭睡過？睡過，但不經常。
&rsquo&rdquo &ldquo&lsquo在哪裡？&rsquo&rdquo &ldquo&lsquo這裡。
&rsquo&rdquo &ldquo&lsquo什麼時候？&rsquo&rdquo &ldquo&lsquo他想要的時候。
他會告訴我下班後留下來。
等其他人離開我就上去了。
&rsquo&rdquo &ldquo&lsquo您覺得這是一件很自然的事？&rsquo&rdquo &ldquo&lsquo又不是什麼值得大驚小怪的事兒。
&rsquo&rdquo &ldquo&lsquo您從來沒對這件事覺得害怕？&rsquo&rdquo &ldquo&lsquo從沒。
&rsquo&rdquo &ldquo&lsquo如果他妻子進來，你們怎麼辦？&rsquo&rdquo &ldquo&lsquo我覺得我們還會繼續。
&rsquo&rdquo &ldquo&lsquo您認識安德麗娜·布朗謝嗎？&rsquo&rdquo &ldquo&lsquo我認識她的聲音。
&rsquo&rdquo &ldquo&lsquo她經常來電話？&rsquo&rdquo &ldquo&lsquo差不多每禮拜兩三次。
我幫她接給老闆。
他們通話的時間很短。
&rsquo&rdquo &ldquo&lsquo她最後一次打來是什麼時候？&rsquo&rdquo &ldquo&lsquo去年，聖誕之前。
&rsquo&rdquo &ldquo&lsquo您知道阿蘭先生和他的妻妹有不正當關系嗎？&rsquo&rdquo &ldquo&lsquo知道。
就是我給龍尚街打電話的。
&rsquo&rdquo &ldquo&lsquo他讓你負責這件事？&rsquo&rdquo &ldquo&lsquo對，預訂房間。
還有就是送上好的香槟酒過去。
她應該喜歡香槟。
阿蘭也是。
&rsquo&rdquo &ldquo&lsquo從去年十二月以後，這種事情就再沒有發生過？&rsquo&rdquo &ldquo&lsquo一次也沒有。
&rsquo&rdquo &ldquo&lsquo安德麗娜後來沒再聯系他？&rsquo&rdquo &ldquo&lsquo從沒。
&rsquo&rdquo 鮑裡斯邊說邊津津有味地吃着，而阿蘭看見一盤子豬肉，瞬時食欲全無。
&ldquo關于你妻妹的事情，另外兩個接線員也證實了她的說法。
然後他詢問科萊特。
&rdquo 科萊特是他的秘書。
唯一一個表現出嫉妒的女人。
&ldquo警長問她有沒有和您睡過，她流露出不滿，說這是隐私。
不過最後她還是承認了。
&rdquo 她三十五歲。
她把阿蘭當作一個孩子，夢想着每天都可以哄哄他。
&ldquo然後是打字員，财務室的人，最後是男人們。
&rdquo &ldquo結婚了嗎？有孩子嗎？可否給我您的地址？您常和老闆還有他妻子一起吃飯嗎？&rdquo &ldquo我跟他們說，講實話就行。
問每個人的問題都差不多，認不認識你的妻妹。
然後他們被問到有沒有見過小貓比較異樣的時候？&rdquo &ldquo對于像蒂亞克、馬諾克那樣的人，問題簡單一些。
&rdquo 蒂亞克奇醜無比，馬諾克已經六十歲了。
&ldquo博爾是最後一個被問到的人。
輪到他時，他的臉色和你現在一模一樣。
&rdquo &ldquo我們昨晚有一段時間在一起。
還有鮑勃·德瑪裡。
我們三個都喝醉了。
&rdquo &ldquo就這樣。
我覺得警長也不是傻子，他知道博爾去哪裡了。
&rdquo 阿蘭在上排骨之前點了一支煙。
他感覺一點也不好，身心俱疲。
天空也是一片頹廢的青綠色。
&ldquo今天是星期五吧？&rdquo &ldquo對。
&rdquo &ldquo他們在大學路那邊立了一個小靈堂，我想是不是要過去看看。
&rdquo &ldquo這事你比我更清楚。
别忘了是你的妻子&hellip&hellip&rdquo 他沒有說完。
沒錯
紅格子桌布，紅格子窗簾，随處可見青銅器裝飾。
老闆穿着大廚的制服，戴着白色的高帽子，穿梭在不同的桌子間，推銷他的菜。
人很多，不過他們還是在角落裡找到一個位置。
阿蘭對周圍吃飯和說話的人很陌生。
他對他們一無所知。
他們有他們的生活，他們的煩惱。
在他們的世界裡，他們把這些當作意義重大的事情，用最大的努力經營着自己的生活。
他為什麼要來這裡呢？他從來沒有想過在自己家和鮑裡斯面對面吃飯。
他本來可以這樣做的。
他和小貓，他們有一段時間倒是嘗試過這樣做。
她當時決定在家裡自己做飯。
于是他們倆就面對面地坐在落地窗前，看着窗外巴黎的風景一起吃飯。
有時候，阿蘭會發現妻子的嘴唇在動，他知道小貓在說話。
但這些話不僅僅是在對他說，或者說這些話本來就毫無意義。
阿蘭這時會覺得他們好像與世隔絕，生活在一個虛幻、靜止的世界裡。
在這個世界裡，他會驚慌失措，迫不及待地想要逃離。
這并不是一個他在睡覺時做的夢。
他需要心神不定的感覺，需要聽到聲音，需要看到人們來來往往，需要被圍繞的感覺。
被圍繞。
就是這幾個字。
成為中心，主要人物？ 他并不想承認這一點。
他的周圍總是有朋友陪着。
可能是害怕孤單，所以才會義無反顧地投身到深夜的狂歡中？ 朋友？或者說他為了尋找自信建立的小圈子？ 服務員推着餐車給他們送來熟肉。
阿蘭就着粉紅色的酒吃着。
&ldquo他問你什麼了？&rdquo &ldquo和問别人的差不多。
首先是你老婆是不是常來辦公室找你或看望你。
我說不，她一般會打電話，然後你們會在樓下或者飯店會合。
接着他問我是否認識她的妹妹。
我說的是事實，我從來沒見過她。
&rdquo &ldquo三年前她來過一次。
她想看一下我每天度過大部分時間的地方。
&rdquo &ldquo那我當時應該在休假。
他還問我你是否有一個員工電話簿。
&rdquo &ldquo沒有。
&rdquo &ldquo我也是這樣和他說的。
他最後還問了一個問題。
不好意思，我還得重複一遍。
我是否知道你的老婆有個情人。
我覺得這個人是不是在雜志社的員工之間。
我覺得會是誰。
你覺得呢？&rdquo 阿蘭看穿了鮑裡斯似的，回答說： &ldquo可能是任何人。
&rdquo &ldquo接着他叫來所有的接線員。
第一個被問到的是莫德。
你知道她是個什麼樣的人。
他讓我參與了所有的談話，可能是故意的，以便我向你重複。
他大概問了莫德這些問題：&rdquo &ldquo&lsquo您為波多先生工作多久了？&rsquo&rdquo &ldquo&lsquo下個星期就四年了。
&rsquo&rdquo &ldquo&lsquo您結婚了嗎？&rsquo&rdquo &ldquo&lsquo單身，沒有孩子，我不是和情人住在一起，而是和一位很和藹的嬸嬸。
&rsquo&rdquo &ldquo&lsquo您是波多先生的情人嗎？&rsquo&rdquo &ldquo&lsquo您是想問我有沒有和阿蘭睡過？睡過，但不經常。
&rsquo&rdquo &ldquo&lsquo在哪裡？&rsquo&rdquo &ldquo&lsquo這裡。
&rsquo&rdquo &ldquo&lsquo什麼時候？&rsquo&rdquo &ldquo&lsquo他想要的時候。
他會告訴我下班後留下來。
等其他人離開我就上去了。
&rsquo&rdquo &ldquo&lsquo您覺得這是一件很自然的事？&rsquo&rdquo &ldquo&lsquo又不是什麼值得大驚小怪的事兒。
&rsquo&rdquo &ldquo&lsquo您從來沒對這件事覺得害怕？&rsquo&rdquo &ldquo&lsquo從沒。
&rsquo&rdquo &ldquo&lsquo如果他妻子進來，你們怎麼辦？&rsquo&rdquo &ldquo&lsquo我覺得我們還會繼續。
&rsquo&rdquo &ldquo&lsquo您認識安德麗娜·布朗謝嗎？&rsquo&rdquo &ldquo&lsquo我認識她的聲音。
&rsquo&rdquo &ldquo&lsquo她經常來電話？&rsquo&rdquo &ldquo&lsquo差不多每禮拜兩三次。
我幫她接給老闆。
他們通話的時間很短。
&rsquo&rdquo &ldquo&lsquo她最後一次打來是什麼時候？&rsquo&rdquo &ldquo&lsquo去年，聖誕之前。
&rsquo&rdquo &ldquo&lsquo您知道阿蘭先生和他的妻妹有不正當關系嗎？&rsquo&rdquo &ldquo&lsquo知道。
就是我給龍尚街打電話的。
&rsquo&rdquo &ldquo&lsquo他讓你負責這件事？&rsquo&rdquo &ldquo&lsquo對，預訂房間。
還有就是送上好的香槟酒過去。
她應該喜歡香槟。
阿蘭也是。
&rsquo&rdquo &ldquo&lsquo從去年十二月以後，這種事情就再沒有發生過？&rsquo&rdquo &ldquo&lsquo一次也沒有。
&rsquo&rdquo &ldquo&lsquo安德麗娜後來沒再聯系他？&rsquo&rdquo &ldquo&lsquo從沒。
&rsquo&rdquo 鮑裡斯邊說邊津津有味地吃着，而阿蘭看見一盤子豬肉，瞬時食欲全無。
&ldquo關于你妻妹的事情，另外兩個接線員也證實了她的說法。
然後他詢問科萊特。
&rdquo 科萊特是他的秘書。
唯一一個表現出嫉妒的女人。
&ldquo警長問她有沒有和您睡過，她流露出不滿，說這是隐私。
不過最後她還是承認了。
&rdquo 她三十五歲。
她把阿蘭當作一個孩子，夢想着每天都可以哄哄他。
&ldquo然後是打字員，财務室的人，最後是男人們。
&rdquo &ldquo結婚了嗎？有孩子嗎？可否給我您的地址？您常和老闆還有他妻子一起吃飯嗎？&rdquo &ldquo我跟他們說，講實話就行。
問每個人的問題都差不多，認不認識你的妻妹。
然後他們被問到有沒有見過小貓比較異樣的時候？&rdquo &ldquo對于像蒂亞克、馬諾克那樣的人，問題簡單一些。
&rdquo 蒂亞克奇醜無比，馬諾克已經六十歲了。
&ldquo博爾是最後一個被問到的人。
輪到他時，他的臉色和你現在一模一樣。
&rdquo &ldquo我們昨晚有一段時間在一起。
還有鮑勃·德瑪裡。
我們三個都喝醉了。
&rdquo &ldquo就這樣。
我覺得警長也不是傻子，他知道博爾去哪裡了。
&rdquo 阿蘭在上排骨之前點了一支煙。
他感覺一點也不好，身心俱疲。
天空也是一片頹廢的青綠色。
&ldquo今天是星期五吧？&rdquo &ldquo對。
&rdquo &ldquo他們在大學路那邊立了一個小靈堂，我想是不是要過去看看。
&rdquo &ldquo這事你比我更清楚。
别忘了是你的妻子&hellip&hellip&rdquo 他沒有說完。
沒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