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回 欲死未能挺身談奮鬥 求生乏術訪客作狂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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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要他把餘何恐的住址說了出來。

     擡起手表來看看,已經是八點多鐘,這就快到上車的時候了。

    自己不再猶豫,坐了人力車子,就直奔東車站。

     當晚到天津,業已夜深,便住在旅館裡。

    次晨一早起來,便跑到天津報館裡,去打聽餘何恐的下落。

    日報館當然是晚上辦公的。

    計春趕到那裡,隻有營業部的人在辦事,問起餘何恐來,大家都回說不知道。

    計春又問餘何恐什麼時候到館裡來,那營業部的人,答複得更決斷,說是沒有這樣一個人。

     當他走到袁家門口的時候,自己很躊躇了一會子,伸頭向大門裡看了幾遍,見門房的門緊緊的關着,并沒有人聲。

    設若自己不進門去驚動着,便是在大門外站立到晚上,恐怕也沒有人出來招待,因之來回地徘徊了好幾趟,始終不敢沖了進去。

     子布道:“陸情美逃跑了,不是你一件很失意的事嗎?我知道你到我公寓裡去了一趟,大概就為這個事。

    你不必惦記她了,她虧空了有四五千塊錢的債,不跑怎樣辦?你還能替她還四五千塊錢的債嗎?”計春正要開口,袁佩珠走過來,拍了他的肩膀,笑道:“先坐下,有話慢慢地說,忙什麼?” 子布道:“當然是先躲到天津租界上去,你想,她要是回上海去,在火車上要經過兩天兩夜,她不怕北京打電報出去,将她截留下來嗎?”計春低着頭想了一想,又點點頭道:“這是對的。

    她藏在天津什麼地方,你總知道吧?” 子布笑道:“老周!這是你不對。

    孔小姐将這樣貴重的東西交給你,你為什麼随便的轉借别人?”計春道:“唯其如此,所以她找我,找得很厲害。

    她知道我不敢見她的,就登着報說我父親病在醫院裡。

    她似乎也是不擇手段了。

    子布兄!你對于情美的曆史,是知道得比我清楚的,你想她這樣一走,還是先到天津,還是徑直就回上海?” 子布笑道:“便是她到天津去了,我還是揣度之詞。

    我哪能夠知道她藏在什麼地方?不過……”說到這裡笑了一笑,又道:“若要找她,也許有條路子,隻是萬一你找着她了,我可有些對不住人。

    ” 子布和佩珠,面對面地隻是笑了一笑。

    計春以為他們笑自己做事太急,卻看不出這裡别有蹊跷。

    心裡想着:身上還有幾十塊錢呢,到天津去跑一趟,今天去,明天去,這也沒有多大關系。

    他們便是笑,也不過笑我無用,到了現在,我已經夠無用的了,還怕什麼? 她老遠地笑道:“今天是什麼風把你刮了來?請到客廳裡坐。

    ”計春老遠地将帽子拿在手上,紅紅的面皮,就點着頭走過來。

     在十一點多鐘,他随着許多看客,出了電影院的門,第三次,又到天津報來了。

    這一次,傳達倒不說編輯先生沒來,就告訴他,這是工作時間,編輯沒有工夫會客。

    有事請寫個紙條,可以讓編輯先生用書面答複。

     因為如此,他又再向前進,直逼近了五龍亭邊。

    這雖然是深秋天氣,然而也不是遊人絕迹的時候。

    當他走近了五龍亭時,其中有一群男女走了出來,嘻嘻哈哈地,快樂着過去。

    他心裡就想着,天下事是如何地不平等啦!我這裡窮無所歸,正要跳海呢,他們卻是這樣歡喜。

    可是話又說回來了。

    焉知他們這班人裡面,将來沒有和我一樣的? 聽差拿着名片進去,他站在大門洞子裡等候,可是不住地心跳,以為佩珠必定不見,或者是聽差罵了出來。

    然而事實與理想相反的,聽差出來時,一陣高跟皮鞋響,佩珠竟是走出來歡迎了。

     到了落子館裡坐定以後,這才明白:原來不過是幾十個妓女,在小台上,每人清唱一段下去,聽了二三十個人唱過,實在感不到興趣。

    這時已經有了兩點多鐘,去電影院趕第一場電影,卻也正好。

    因之出了落子館,匆匆地又到電影院來。

     到了客廳裡時,更讓他出于意外,便是電燈燦爛之下,陳子布也坐在沙發椅子上抽煙卷。

    看到計春,他就迎上前來和他握着手,笑道:“老周!你今天有一件很失意的事吧?”計春卻不料心裡憋住一個啞謎,進門便讓他猜破了。

    因發笑道:“你怎麼知道,我有什麼失意的事?” 到了後來,他自己暗中用勁,将腳頓了兩頓,心裡想着:再要不進去,天就黑了,人家還要疑心我是一個溜門賊呢。

    于是不顧利害,伸手在門環上亂打了幾下。

     佩珠聽說,向子布對望了一下,笑道:“啊!這舞女心太毒,我聽說令儀那戒指要值四千多塊錢呢!”計春聽着,這價值又加上了一千,更是增加了不快。

     佩珠聽了這話,立刻睜了眼睛望着他,那意思自然是不高興他這樣說。

    但是子布依然不管,笑道:“有位新作家餘何恐,你可曉得?”計春道:“他是一個文學家,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