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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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心,它性格很怪。

    ” 他打開那個單間畜棚的門,這裡顯得異常明亮、整潔。

    裡面有一頭紅色大公牛,鼻子上戴着環,脖子上拴着鍊子。

     “這是一頭純種蒂斯德爾牛。

    父親從諾森伯蘭把它帶來的時候,它還是頭小牛犢。

    在全郡裡,沒有第二頭這樣漂亮的牲口。

    ” “但……是不是總得把它關起來?” “不。

    我們每天都用鍊子牽着它去放牧,有人看着它,就把它帶到西部牧場上去。

    不過,那是很少有的事情。

    ” “為什麼?” “諾森伯蘭公牛容易受驚。

    還很有力氣。

    得寸步不離地看着它們。

    ” “親愛的,這是英國最優良的品種。

    你瞧它的脊背!别走那麼近,它跟你還不熟。

    怎麼樣,我的老朋友?蒼蠅咬你了?沒關系。

    ” “他擠進紅褐色的牛的肋部和牆壁之間的狹小空當,在它強勁有力的脖子上來回撫摩着。

    比阿特麗斯心裡十分緊張。

    ” “亨利,這不危險嗎?” “對我來說,這沒什麼危險。

    換個别人,它可不幹。

    我們是老朋友了,是不,老頭兒?” 他慢慢撫摩着牛的脊背。

    牛不慌不忙地轉過頭,斜着眼睛,眨了幾下,輕聲打起呼噜來。

     “聽見了嗎?它願意讓人撫摩經。

    我知道,親愛的,我知道,我……啊,你這個老紅鬼,又來這一套了!” 他趕緊跳開,因為牛打呼噜的聲音有點不對勁,它的肩膀輕輕的抖動着。

     “你看見了吧?跟它在一起可得留神。

    它過去跟我來過這一招了。

    ” 比阿特麗斯吓得直哆嗦。

     “怎麼了?” “它想把我擠到前面去。

    然後,它腦袋一晃,立刻把犄角捅進我的胸膛。

    它由于看到生人才發脾氣的。

    這些鬼東西可狡猾了。

    聽說,公象也是這樣……親愛的,你怎麼了?我可憐的人,你臉色煞白。

    ” 他跑過去,想扶住她,但她搖晃了一下,靠在牆上。

     “沒什麼……不要緊。

    咱們出去吧。

    這裡……太悶了。

    ” 他有些慌亂,十分懊悔,請她原諒。

    這是他的過錯,應該想到,這頭牛會讓她害怕。

    而且她一定很累了,因為他帶她參觀莊園的時間太長了。

     她默默地和他一起走回去。

    幸好,他還不知道,什麼事情把好吓成這個樣子。

     公牛轉過頭的時候,她突然覺得,它很像亨利。

    倒不是象眼前的這個亨利,而是在布萊特赫姆斯頓碼頭燈光下的那個亨利。

    棕紅的頭發、低低的額頭、瞪着兩隻大眼睛,嘴巴……也跟動物一樣,貪婪地咧開。

    他們好象是兄弟倆。

     牛走近了,猶如一場惡夢……跑也跑不掉…… “我大概是有點累了。

    ”她說。

     星期日早晨,比阿特麗斯和丈夫一起來到巴頓的教堂。

    他自豪而有些羞怯地帶着她朝特爾福德家族的長凳走去,長凳旁邊放着一塊石闆,上面寫着他父母的名字。

    他按規矩雙手捂住臉,跪了約一秒鐘,然後彬彬有禮地把長袍的下擺弄平,坐下來,看着走進來的人。

    大多數人的目光都注視着新婚夫婦,而亨利則不停地暗中窺視丹佛斯家族專用的那條長凳。

    地方上一些不顯赫的名門後裔已經紛紛就座,而蒙克頓勳爵外出還沒有回來,他那位威嚴專橫的母親的寬大的錦緞坐墊仍然空着。

    教堂的雜役小聲禀報:伯爵夫人身體不适,不能光臨今天的祈禱儀式。

    亨利開始祈禱,心裡突然感到十分輕松:人們暫時不會評頭品足。

    隻要沃裡克郡西部那位舉足輕重、獨斷專橫的老夫人還沒有表明态度,誰也不敢搶先說出自己的看法。

     他朝比阿特麗斯投去興奮的目光,而她卻正陶醉在遐想之中。

    她在瞻仰修道院小教堂頂上宏偉的諾曼底式拱頂,沒有察覺周圍發生的事情。

    亨利隻好在回家的路上向她解釋全部情況,但她并沒有立刻明白過來。

     三天後,整個巴頓轟動起來了:蒙克頓家那輛巨型轎式馬車停在通向亨利家門口的路上。

    孀居的伯爵夫人前些日子肝病複發,現已痊愈,她正是前出履行對妹妹的諾言:照料她們老朋友的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