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早年 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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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談了幾次以後,她覺得他也會分享到的。

    他才氣橫溢,十分敏銳。

     “你有這麼了不起的氣魄,”他第二次去的時候,她說。

     “你真太神氣啦,我認為你要做什麼大概就可以做什麼。

    ” “啊,不,”他不同意。

    “可不是那樣的。

    要得着我所需要的東西,我跟随便哪個别人一樣有困難。

    ” “啊,不過你可以得着的。

    你有思想。

    ” 這兩個人用不着多久就變得很融洽。

    他們彼此傾吐了個人的身世,起先當然有些保留。

    克李斯蒂娜告訴他在馬裡蘭州哈吉屯開始的音樂生活;他也回溯到自己幼年在亞曆山大的時候。

    他們談論着各人在家裡所受的不同的管束。

    他知道了她父親做的買賣——養牡蛎,也說出自己是一個縫紉機商人的兒子。

    他們談到小城鎮的影響、早年的幻想,以及他們試着做的各種事情。

    她在當地的衛理公會教堂裡唱詩,一度想當個女帽商,後來落到一個教師的手掌裡,他想使她嫁給他,她已經準備答應了,發生了一件事——她避暑離開,或是那麼一回事,這才又改變了主意。

     他晚上陪她去看過一場戲,吃過一頓宵夜。

    等第三次又去拜訪她時,他在她房間裡靜悄悄地消磨了一晚。

    這時,他抓住她的手,她站在鋼琴旁邊;他望着她的面頰、好奇的大眼睛、光滑、豐腴的脖子和下颏。

     “你喜歡我,”他突然這麼說,并不為了什麼,隻為了那種在他們倆之間一向很強的相互吸引力。

     她毫不躊躇地點點頭,盡管紅暈泛上了她的脖子和面頰。

     “我覺得你真可愛,”他說下去,“簡直無法用語言來形容。

    我可以把你畫出來。

    再不然你可以唱給我聽你是怎樣的,不過單憑語言是表達不出來的。

    我以前也戀愛過,可是從來沒有跟一個象你這樣的人。

    ” “你在戀愛嗎?”她天真地問。

     “這是什麼呢?”他問,一面用胳膊輕輕地摟着她,把她拉近點兒。

     她把頭避開,隻留下紅潤的面頰貼近他的嘴唇。

    他吻了一下,随後又吻了她的嘴和脖子。

    他托住她的下颏,盯視着她的眼睛。

     “小心點兒,”她說,“媽媽會進來的。

    ” “媽媽真該死!”他大笑。

     “她要叫你死,假如她瞧見你這樣的話。

    媽媽從來不疑心我會有這樣的事。

    ” “那足見媽媽多麼不了解她的克李斯蒂娜,”他回答。

     “她可夠了解的,”她愉快、坦白地承認。

    “哦,假如我們眼下在山上,那就好啦,”她加上一句。

     “什麼山?”他好奇地問。

     “藍嶺①。

    我們在佛羅裡賽那兒有所平房。

    明年夏天,我們上那兒去的時候,你一定也得去。

    ”—— ①藍嶺,阿巴拉契安山的東南面稱作藍嶺,從賓夕法尼亞州延伸到喬治亞州。

     “媽媽上那兒去嗎?”他問。

     “還有爸爸,”她笑着說。

     “我想還有安妮表姐吧。

    ” “沒有,喬治哥哥倒要去的。

    ” “留神平房,”他回答,用了個已經變得非常普通的切口。

     “啊,不過我很熟悉四周一帶的鄉野。

    有些挺美的小路和大路。

    ”她狡猾地、樸實地、挑逗地說着這些話,欣快的臉上閃現出一種似乎全然會心的神情。

     “呵——原來是這麼回事啊!”他笑着說,“眼下——” “哦,眼下你隻好等待。

    你明白是怎麼個情形。

    ”她把頭向着裡邊一間房點點。

    錢甯太太微微有點兒頭痛,正躺在那兒。

    “媽媽不大離開我。

    ” 尤金不知道怎樣對待克李斯蒂娜是好。

    他以前從來沒有遇見過這種态度的女人。

    她的率直,配合上那麼大的才能、那樣真正的本領,使他相當吃驚。

    他沒有料到會這樣——沒有想到她會承認愛他,更不知道她那樣提到平房和佛羅裡賽到底是什麼意思。

    他感到非常得意,這大大提高了他的自尊心。

    假如一個這樣豔麗的、有才幹的人兒會承認愛慕他,那末他準是一個什麼樣的人物了。

    她正在想到比較自由的情況—— 到底是什麼呢? 他那會兒并不想逼得太緊,而她也并不急切的要他這麼做——她倒甯願使人莫測高深。

    可是在她眼睛裡卻有一種愛慕的光彩,使他對實際的情況感到得意和快樂。

     正如她所說的,在當時的情況下,很少有求愛的機會。

    母親大部分時間都跟着她。

    克李斯蒂娜請尤金上音樂會去聽她唱歌,一次在華爾多福大飯店的大舞廳裡,一次在卡内基大廈的堂皇的大禮堂裡,第三次在阿萊翁協會的華麗的大禮堂裡,他很榮幸地看見她活潑地走到腳燈面前,大樂隊在等候着,聽衆在期待着,她本人伶俐、鎮靜——幾乎目中無人,他心裡想,而且那麼妩媚。

    當那所大廳裡掌聲雷動的時候,他卻陶醉在對她的一個親切美妙的回憶裡。

     “昨兒晚上,她用胳膊摟着我的脖子。

    今兒晚上,等我去拜訪,我們單獨呆在一塊兒的時候,她就會吻我。

    那個站在那兒含笑鞠躬的妩媚出色的人兒愛我,不愛别人。

    如果我向她求婚,她就會嫁給我——假如我有财力、有資産的話。

    ” “假如我有财力——”這個想頭叫他痛心,因為他知道自己并沒有。

    他不能娶她。

    事實上,她一知道他掙的錢這麼少,就不會嫁給他了——她會嫁給他嗎?他心裡猜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