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黎聖母院 第一卷 第01章 大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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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的法蘭西曆代君王的塑像;昏庸的個個雙臂下懸,眼睛低垂;英武的個個昂首挺胸,雙手高舉,直指天空。

    還有,一扇扇尖形長 窗,盡是光怪陸離的彩色*玻璃;一個個寬大的大廳出口,都是精雕細刻的富麗門扉。

    而所有這一切,圓拱,大柱,垣壁,窗框,護壁鑲闆,門扇,塑像,從上到下,滿目湛藍和金黃,色*澤斑斓,光彩照人;我們今天看見時色*澤已略 顯暗淡了,公元一五四九年德·普勒爾根據流傳還對它贊美不已,其實那時幾乎已被塵灰和蛛網所埋沒,全然不見當年的燦爛光澤了。

     現在,讓我們來設想一下:這座長方形的寬闊大廳,在一月某一天,光線暗淡,擁入了一大群人,衣著五顔六色*,吵吵鬧鬧,沿牆逛蕩,繞着七根大柱轉悠,這麼一想,就大緻可以對整個場面有個模糊的印象了。

    下面再更确切地說 一說一些有趣的細節。

     毋庸置疑,如果不是拉瓦伊阿克刺殺亨利四世,就不會有拉瓦伊阿克案件的卷宗存放在司法宮檔案室裡,也不會有他的同謀犯處心積慮要把本案的卷宗毀掉;因而也不會有縱火犯由于别無良策,隻得放火焚燒檔案室,好把卷宗燒毀 ,也不會隻得放火焚燒司法宮,好把檔案室燒毀。

    總而言之,就不會有一六一八年那場大火。

    那樣的話,古老的司法宮及其古老的大廳也就屹立如故,我也可以奉告看官:您親自去看吧!于是,咱倆都不必多此一舉:我免得如實進行描 述,您也就省得閱讀了。

    ——這就證明這樣一條新真理:一切重大事件必有不可估計的後果。

     不過這也可能是真的:首先,拉瓦伊阿克并沒有同謀者;其次,即使萬一有,他的同謀者也可能與一六一八年那場火災毫無關系。

    這樣,那場大火的起因就有其他兩種解釋,都是合情合理的。

    第一種解釋是:有顆熊熊燃燒的大星, 一尺寬,一肘高,如衆所周知,三月七日半夜後從天上墜落,恰好落在司法宮。

    第二種解釋是見諸于泰奧費爾的四句詩: 誠然,那是悲慘的遊戲, 正義女神在巴黎, 吃了太多的香料, 自把宮殿焚為平地。

     這是一六一八年與司法宮那場大火有關政治的、自然的、詩歌的三種解釋,不論人們對此想法如何,火災卻不幸地是千真萬确的事實。

    由于這場災禍,更由于連續各次修建把幸存的東西也毀了,所以時至今日也就所剩無幾了,這座 法蘭西最早的王宮也就所剩無幾了。

    堪稱是盧浮宮長兄的這座宮殿,早在美男子菲利浦時代業已很老了,甚至有人還到裡面去尋找羅貝爾國王所建造的、埃卡迪斯所描述的那些華麗建築物的遺迹。

    幾乎一切全蕩然無存了。

    想當初,聖路 易在樞密院完婚,洞房今安在?他在禦苑審理案件,“身著羽紗短襖、無袖粗呢上衣,外罩披風,腳趿黑絆拖鞋,同儒安維爾卧在地毯上”,禦苑今安在?西吉斯蒙皇帝的寝房今何在?查理四世的呢?無采邑王約翰的呢?查理六世站在 樓梯上頒布大赦令,那座樓梯今何在?馬塞爾在太子的面前,殺害羅貝爾·德·克萊蒙和香帕尼元帥,那現場的石闆今在哪裡?廢除僞教皇貝内迪克的訓谕是從一道小門宣布的,他的那班傳谕使者給人醜化,身披袈裟,頭戴法冠,也是 從這道小門出去遊街,走遍巴黎大街小巷,向民衆賠禮認罪,如今這道小門又在哪裡?還有那座大廳,金碧輝煌的裝飾,扇扇尖拱窗戶,尊尊塑像,根根大柱,镂刻成塊塊圖案的寬闊拱頂,這一切今又何在?還有那金燦燦的卧室呢?那 隻守門的石獅子,耷拉着頭,夾着尾巴,就像所羅門座前的獅子那般;顯出暴力在正義面前那副卑躬的模樣,這石獅子又在何處?還有那一扇扇絢麗的門扉呢?那一扇扇斑斓的彩色*玻璃窗戶呢?還有那叫比斯科内特望而生畏的房門上镂 花金屬包皮呢?還有德·昂錫制造的精緻木器呢?……時光流逝,人事更替,這些稀世之寶終于成了什麼呢?為了代替這一切,代替這整個高盧曆史,代替這全部峨特藝術,人家塞給了我們什麼名堂呢?代替藝術的,無非是德·普羅斯 大人那種笨重扁圓的穹頂,正如聖熱爾韋門那種蠢笨的建築物;至于曆史,我們聽到許多對粗大柱子喋喋不休的憶述,時至今日,巴特呂之流唠唠叨叨的聲音還在震響哩。

    這并沒有什麼了不得。

    ——言歸正傳,我們還是回頭來說這座名 不虛傳的古老司法宮的這間名不虛傳的大廳吧。

     這座呈平行四邊形的寬闊無比的大廳,一端擺着那張名聞遐迩的大理石桌子,那麼長,那麼寬,那麼厚,據古老地籍冊所雲,世上如此偌大的大理石,真是見所未見,這樣一種說法可叫卡崗蒂亞垂涎欲滴;另一端是小教堂,路易十 一曾叫人給自己在教堂裡雕刻了一座跪在聖母面前的塑 像,還把查理大帝和聖路易——他認為這兩位作為法蘭西君王是得到上天無比信任的聖人——的塑像搬到小教堂裡來,全然不顧大廳裡那一長列曆代君王塑像中留下了兩個空牆凹。

    這座小教堂建成才差不多六年,還是嶄新的,建築 雅緻,雕刻奇妙,镂錾精湛,一切都表現出一種妩媚的風格;這種風格正是我國峨特時代末期的特征,并一直延續到十六世紀中葉,體現為文藝複興時代仙境般的種種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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