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九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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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年邁的災民抱着吳春牛的腿,泣訴被骷髅教迫害的情由。

     吳春牛在勃然大怒之餘,也禁不住涕泗滂沱。

     他酸楚的揩淚道:“我隻要有一口氣在,絕不會饒過骷髅教那幫盜匪。

    ” 老災民止住哭聲,哽聲道:“當初救我們脫困,陷在步壽原的李大俠呢?” 吳春牛漸漸平靜下來:“沒事了,我師父已被救出,等他傷好,就會去找楊開泰算總帳。

    他奶奶的,這骷髅教是什麼東西!我今天就去摘史豔文的腦袋。

    大家放心吧!” 他掃一眼衆人,壯烈的說道:“我吳春牛不帶你們到大荔、蒲城。

    我帶你們回耀州去。

    ” 災民們歡聲雷動,對吳春牛敬若神明。

     楊龍珠思索了片刻道:“春牛哥,這個史豔文,我爸爸認識他,因為他曾在我爸爸那裡投過帖子,拜做門生。

    ” 吳春牛不耐道:“管那麼多幹嘛?能殺了史豔文才是正事。

    ” 這時有三十一個壯年災民拿了扁擔棍棒,願意随行。

    其餘的災民暫時在定陵東面的黃家坡露宿,等候消息。

     吳春牛和楊龍珠等一行人趕到聚賢鎮,已是黃昏時分。

     史豔文的手下,在鎮上遠遠望見有一批人進鎮,就派出兩騎來探看。

     這兩騎和吳春牛劈面撞着。

     吳春牛厲聲喝道:“是什麼人?” “史豔文的部下,骷髅教的殺手!” 吳春牛刀出如飛,一刀一個,砍掉兩人頭顱。

     他恨恨地道:“不濟事的膿包,隻配替老子的蒙古刀開彩。

    ” 楊龍珠眸子一轉,慧黠之色表露無遺:“我們奪下這兩匹馬,趕去聚賢鎮,找史豔文拼命!” 吳春牛忍不住笑道:“龍珠,你跟我同行沒幾天,已能揣度我的心思了。

    哈,有你的,咱們走。

    ” 史豔文是鳳翔府老子廟張道威的徒弟。

     張道威是龍門派内家拳高手,在關西無人可出其右,因為龍門派功夫難練,他怕後繼無人,就收了許多徒弟。

     他收徒弟從來不在乎對方的人品學養,亦近濫收性質,即使這樣能學成龍門派内家拳法的,仍寥寥無幾。

     徐氏四虎的妹妹徐美,也曾拜張道威為師,在老子廟混了幾個月,龍門派内家拳法沒有學到,卻偷了張道威的法器“五雷神火”,當成暗器使用。

     史豔文曾認真跟張道威學過五年,頗得真傳,除内家拳法外,還學了一些“道法”。

    但他的行為極為惡劣,人品也差。

     有人問張道威,為什麼要收這種徒弟? 張道威振振有詞的表示:人品的好壞,行為的良窳,都不要緊,隻要能傳我衣缽,不緻使本門武功埋滅就好。

     因為人的好壞很難遽下判斷,有人現在好,以後也許會變壞。

    本來壞的,以後未嘗不會變好? 有人說這個人好,就真的好?說這個人壞,就真的壞? 所以不能一概而論。

     他這番道理,可以氣死普通人,但道家弟子卻認為是該奉為圭臬的金玉良言。

     史豔文仗着自己的本事,加上張道威的名義,在黃龍山開山立派,創立了骷髅教。

     凡是入教的人,都要帶一個骷髅頭來,所以稱為“骷髅教”。

     史豔文就在各縣和豪紳勾結,要錢要糧,時時藉故勒索,否則便讓骷髅教徒衆作法為害地方。

     豪紳受了恫喝,在揮之不去,卻之不恭的情形下,隻好拉攏史豔文。

     史豔文長袖善舞,足迹遍及黃河一帶,山西境内。

    前幾年他投帖給楊開泰,拜做門生,原因就是趁機在楊開泰身上刮點油水。

     吳春牛和楊龍珠等來到聚賢鎮前。

     在聚賢鎮前豎有兩黑色的三角旗,上面有個白色的骷髅頭。

     吳春牛一攏繩,馬前蹄躍起,他揮起蒙古刀将一面骷髅旗一刺一絞,扯了下來。

     這時史豔文氣定神閑的走了出來,對吳春牛扯旗之事似乎毫不在意。

     他長得肥頭大耳,留着三绺掩口短須,穿一件青色短直裰,灰褲白襪,足登麻鞋,約有四十歲上下年紀。

     他的發辮绾在腦後,挽個髻,上插竹簪。

     手揮雲帚,拄着一支三尺來長的蛇頭鐵拐。

     在史豔文的身後跟着兩個女人,一人是他老婆苗可秀,另一人是他表妹覃青佩。

     史豔文向吳春牛上下打量了一眼,雲帚一揮道:“我就是史豔文,你無緣無故扯我的旗子,你知道後果有多嚴重?” 吳春牛覺得他俗不俗、道不道,反而有些陰陽怪氣,嘿嘿冷笑道:“我扯的隻是一面爛旗子,你殺了甘泉縣的災民,後果的嚴重性,你怎麼沒有考慮到?” 史豔文蛇頭鐵拐一頓,哈哈大笑道:“我還以為你吃錯藥了,原來是為了那麼點小事。

    ” 他突然肅容喝道:“好小子,既然你敢扯我的旗子,我就要讓骷髅教的祭壇上多添幾副骷髅!” 吳春牛已怒不可遏,不再分辯,跳将上去,挺手中蒙古刀便刺。

     他出手這記是“勒馬問路”,要探對方門道。

     史豔文出手快捷,不等吳春牛收刀,便揚起手中雲帚,隻輕輕一揮,雲帚的麈尾掃處正在蒙古刀尖上。

     铮! 彷佛雲帚已化為鋼鞭,一掃便有千百斤氣力。

     吳春牛手中蒙古刀不由晃了開去。

     他驚疑未定,那支蛇頭鐵拐已點向吳春牛胸前。

     他提起真氣,連閃帶擋,全身向右一躺,卻揮刀向蛇頭鐵拐頭上砍去。

     喀喳! 那支蛇頭鐵拐忽然如毒蛇吐信般,射出兩支燦燦發光的開叉舌頭來。

    這是一支鋒利無比的雙面利及,正适時叉住吳春牛的蒙古刀。

     史豔文向後一扯,手腕一扭,那把蒙古刀便被牢牢咬住。

     史豔文喝聲“放手!”隻一搜,右手的霎帚已拂向吳春牛,别的一聲,塵尾未到,風聲先至, 吳春牛計上心來,又想起師公馬天龍送他的那份見面禮——“丢刀撥腿”。

     他喝聲“好!” 将身一偏,讓過雲帚,蒙古刀一頓,向上一提,那蛇頭鐵拐也跟着擡了起來,當兩器剛剛舉到肩齊,他用力一搜,猛然松手。

     一詞旋風飛腳,嘩:已飛踢史豔文的左手腕上。

     他的鐵靴硬如轄石,就是一流好手被踢中脈門都不可能不松手。

    即使腕骨未碎,兵器也會脫手。

     史豔文哀呼一聲,不但叉住的蒙古刀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