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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貝拉’的人嗎?” 檢察官說這話時,一面仔細觀察着雷諾夫人的神色,力圖出其不意地抓住她動意氣或是認識這人的迹象,但她僅僅搖了一下頭,态度自若。

    他接下去又問道:“昨天晚上你丈夫接見過一位客人,這事你知道嗎?” 這會兒,他看到她雙頰浮起一陣紅暈,但是她鎮靜地回答道: “不知道。

    那是誰?” “一位小姐。

    ” “真的?” 可是這當口檢察官不願再多說什麼。

    看來多布勒爾夫人不像與罪行有什麼瓜葛,除非必要,他不想使雷諾夫人感到煩惱。

     他向局長作了個暗示,後者點頭以示回答。

    接着他起身穿過房間,回來時手裡拿着我們在棚屋裡看到過的那個玻璃缸。

    他從缸中取出了匕首。

     “夫人,”他輕聲說,“這東西你認得嗎?” 她輕輕地叫了一聲。

     “認得。

    那是我的一把小匕首。

    ”然後她看着那沾污的刀尖,身子向後退縮着,眼睛由于恐怖睜得大大的。

    “那是……血?” “是的,夫人。

    你的丈夫是被人用這刀刺死的。

    ”他匆忙地把匕首移開了,“你能十分肯定這就是昨晚放在你梳妝台上的那一把匕首嗎?” “啊,就是的。

    那是我兒子送給我的一件禮物。

    大戰期間他在空軍中服役。

    當時他虛報了年齡。

    ”她的聲音中有一種做母親的驕傲。

    “這是用流線型飛機的金屬片制成的,兒子送給我作為戰争的紀念品。

    ” “原來是這樣,夫人。

    這就給我們提出了另外一個問題。

     你的兒子現在在哪裡?必須給他拍電報,不能耽誤。

    ” “傑克嗎?他正在去布宜諾斯艾利斯的路上。

    ” “什麼?” “是的。

    我丈夫昨天打電報給他。

    他本來派他去巴黎辦事,可是昨天他發現必須讓傑克立即去南美。

    昨天晚上有一艘從瑟堡開往布宜諾斯文利斯的船,他就打電報給他讓他搭這條船。

    ” “你知道他去布宜諾斯文利斯有什麼事情?” “不,先生,我不知道是什麼事。

    不過布宜諾斯文利斯不是我兒子的最終目的地,到了那兒他還要從陸路去聖地亞哥。

    ” 檢察官和局長異口同聲地喊道: “聖地亞哥:又是聖地亞哥:” 正當我們大家因為提到了這個地名目瞪口呆時,波洛走近雷諾夫人。

    他本來一直站在窗戶那裡,像在夢幻中似的迷憫。

    剛才所發生的情況他有沒有完全注意到,我倒還有些懷疑。

    他在夫人旁邊站住了,并行了禮。

     “Pardon①,夫人,我看一下你的手腕可以嗎?’,雷諾夫人對這個請求略微感到突冗,但是她還是把手伸了過去。

    兩隻手腕的周圍都有很深的痕迹,顔色紅紅的,說明綁着的繩索陷到皮肉裡去了。

    他仔細察看時,我感到我原來在他眼中看到的那種短暫的激動的閃光消失了。

     “這一定使你很痛吧。

    ”他說,又流露出茫然不解的神色。

     但是檢察官激動地說道: “必須立即打電報給小雷諾先生。

    他所說的有關聖地亞哥之行的一切,我們應該了解得一清二楚,這一點至關重要。

    ”他躊躇了一下,“我原本希望他就在近旁,這樣可以減少些你的痛苦,夫人。

    ”他頓住了。

     “你是說辨認我丈夫的遺體嗎?”她低聲說。

     檢察官低垂了頭。

     “先生,我是個堅強的人。

    凡是要求于我的,我都受得了。

    我已準備好了……來吧。

    ” “晤,明天還不遲,我向你保證……” “還是去辨認一下的好,”她說話的聲音很低,一陣痛苦的痙攣掠過她的臉。

    “醫生,請扶我一下吧。

    ” 醫生趕緊走上前來。

    女仆把一件鬥篷給雷諾夫人披上了,于是一行人緩緩地走下樓梯。

    貝克斯先生趕在前頭先打開了棚屋的門。

    不一會,雷諾夫人出現在門口。

    她臉色慘白,但顯得果斷堅毅。

    她擡起手按着臉。

     ①法語.請原諒。

    ——譯注。

     “等一等,先生,讓我鎮靜一下。

    ” 她移開手,俯視着屍體。

    這時原來一直支持着她的那種驚人的自制力一下子消失了。

     “保羅:”她呼喊着,“親人啊!啊,上帝。

    ”往前一栽,她跌倒在地上,失去了知覺。

     波洛立即奔到她身邊,翻開她的一隻眼的眼險,按着她的脈搏。

    當他感到她确實是昏過去了,才滿意地退在一旁。

     他抓住了我的胳膊。

     “我真是個糊塗蟲,我的朋友!要說女人的聲音中傾注着愛情和悲痛的話,我剛才聽到的算是最逼真的了。

    我那小小的見解全錯啦。

    Ehbien①!我必須從頭開始!” ①法語:好吧。

    一一譯注